林惜芷自小就生在京城,长在京城,也从未离开过京城。
滁州是个什么鬼地方?在林婧婉母女进府之前,她根本就没听说过。
“父亲大人,您这是……”
林乾海冷凝着她:“我如今身居要职,百事缠身,你又极不服管教,那我便请老家的亲族长来管一管你。”
“正巧你四叔前日来信,说家里又生了个儿子,羡慕我好几个闺女,我便把你过继到你四叔名下,从今往后你就在滁州生活,无须再回京城!”
对待弃子,林乾海从来都是不拖泥带水的。
当初他一介寒门学子,靠着沈家的万贯家财求学会考,进京拜入权臣门庭。
而在他前途即将大放异彩之际,为了攀附权贵停妻再娶,将远在滁州的沈氏母女隐得好好的,只因为那个时候她们已经对他没有任何作用了。
而此时此刻,命运颠倒,尊卑归位,如今被他弃若敝履的人也换成了冯氏母女。
林惜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话,这还是那个从小把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父亲吗?难道儿时他对自己的疼爱竟然都是假的吗?
“父亲……”
林乾海已经起身正衣,瞥着脚下的人。
“此事就这么定了,无须再多言。”
说罢,便出门而去,两姨娘对视相望一眼,都很有默契的敛眉低头,脚步轻快的跟了上去。
林惜芷反应过来之后,忙提了裙摆哭着追上去求情,几次抓住林乾海的胳膊,都被他无情的伸手掰开了。
决然之情赫然印在脸上,即便是黑夜幽深都叫她如此清楚真切。
她无力的瘫坐在青砖石瓦铺就的地上,任凭自己的哭声划破寂静的夜空。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翌日。
清晨,林府大门便被叩响。
门房睁着惺忪的睡眼打开一条门缝,见是一个模样机灵的小厮。
“你找谁?怎么起这么早?”
双瑞不理会门房的埋怨,忙从袖子里掏出一锭早就准备好的碎银子就往门房手心里塞。
“老哥哥,跟您打听个事,您家大小姐这会儿可在府中?我家主人想来拜见。”
门房一听说事关大小姐,一个激灵就警惕起来了,将双瑞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你是谁?我怎么先前没有见过你?”
陈纪文统共来林府就没几次,双瑞更是头一次被他带来,门房自然是不认得的。
双瑞陪着笑脸,又塞了锭银子给他。
“自然是关心贵府大小姐的人,若是有什么难处,您不妨告诉我们知晓,也好多个人想想办法不是?”
门房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街角,果然见到一辆豪华四匹马车停靠在大树旁。
他赶忙将手里的银锭子悉数全都推了回去,说了句“无可奉告”,便强行把门关上。
林婧婉前日才好生教训过他,不可借着她的旗号收陌生人任何好处,这话音还犹在耳朵边呢,他自是不敢再犯的。
再说了,就算是真的上门来帮忙的,何必遮遮掩掩的,早就表明身份了。
双瑞一脸沮丧的走到车前,对车里的陈纪文汇报了刚才的对话。
陈纪文转动手上的羊脂白玉佩,眸光深沉。
“知道了,掉头走吧!”
双瑞忙问:“大公子,咱们人都到了,您不进去看看?”
陈纪文掀开半边帘子,露出一张温和的脸,语气却是严苛。
“还看什么,人家摆明了有事定要瞒着,还过去凑什么趣?”
若是无事,那门房就不必遮遮掩掩不肯透露实情。
可若是当真如传言那般,林婧婉又一次夜不归宿……
哼,她这个未婚妻,还当真是八面玲珑!
车马调转,沿着来时的方向绝尘而去,很快就消失在清晨静谧的街道中,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林婧婉是睡到下午申时才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的。
清醒之后,她打量这间精致的房舍,古朴典雅又不浮夸,布置得十分温馨,一看就让人心情愉悦。
“林小姐您醒了!真同胡大夫说的时辰差不离呢!”
林婧婉认出面前的人是前两日见过的杨嬷嬷,便淡淡一笑。
杨嬷嬷笑眯眯的上前去帮忙抄她坐起身来,又细细问她肚子饿不饿,头还疼不疼,很是体贴。
给她喂了杯水之后,杨嬷嬷便笑着道:“林小姐靠着床头坐一会,奴婢过去请督公过来,督公就歇在隔壁呢!”
林婧婉想到了在朱府那片荷花湖底的遭遇,不由得全身又打了个寒颤。
她被冰冷的湖水不知刺得腿抽了多少道筋,肚子里喝进去多少口水,都坚持吊着一口气不敢松懈半分。
即便是躲过了重重追兵逃到岸上的草木丛中,她也不敢有半刻的松懈。
直到最后看到了李重意的脸,许是觉得总算安全了,便心安的闭上眼睛睡去,将这后糟的事全都放心的交给李重意去料理。
事实证明,她又信对了人。
杨嬷嬷边说着边往外头走去,谁知还没走到门口,却跟李重意撞了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