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风疾,又降暴雨。
京郊宁王府院前,一辆华金马车停靠在王府门前,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冯堃由随从提灯撑伞,踏着雨帘至来。
马车轿帘拉开,轿内女子徐徐望去,待辨清人脸之后,心中又是好一阵失望。
“胡小姐,我家王爷不在,若要拜访,还请改日再来。”
胡静怡敛眉肃容,沉声道:“我昨日来时,你便是与我这么说的,我知道他此刻就在王府,今天若是见不到人,我是不会罢休的。”
冯堃脸上不动声色,眼中依旧是那副叫人看了很不舒服的轻蔑。
“既然如此,那便随着胡小姐吧,在下俗务缠身,请恕无法相陪了。”
他说着,便转身要走。
车厢里的人喊了一声:“你且站住!”
胡静怡将轿帘又拉开了些,对面前人的背影大声道:“慧茹好歹是兵部侍郎之女,如果她的死最后被证实是与宁王有关,你说陈远山会怎么做?”
冯堃缓缓回头,眼中多了一丝不可觉察的敌意。
“胡小姐是什么意思?”
“你只需要把我的话如实对宁王汇报就是。”
说完,她拉下帘子,在轿中屏息凝神。
丫鬟芳钿也在轿子里坐着,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走远之后,才一脸担忧的看着胡静怡。
“小姐,咱们这样说会不会激怒宁王?这荒郊野外的,这趟出门又只带了两个随从,这些宁王府的侍卫们看上去都好吓人呢!”
胡静怡胸前微微起伏不定,方才她也是有些着急,但既然心中已有这个怀疑,便一定要弄清答案不可。
不到一刻钟,王府大门再度缓缓打开,冯堃依旧是刚才那副表情,看着还算恭敬的站在车窗外,冷冷的道:“胡小姐,我家王爷有请。”
芳钿忙下车扶了胡静怡打算一同进府,被冯堃伸手阻挡。
“王府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这位姑娘,还是请在外头等吧!”
芳钿嘟着嘴上前理论:“我是小姐的贴身丫鬟,自然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小姐了,再说这天都已经黑了,你让我家小姐只身一人进府,传出去那名声不就全都毁了?”
冯堃冷笑:“如果胡小姐如此重视自身名誉,又为何三番两次只身来此寻我家王爷央求一见?”
芳钿气急,“你!”
胡静怡伸手挡住她,漠然道:“芳钿,你就在车上等我,若半个时辰内我还未出来,你便先回去,请我父亲亲自过来接我。”
冯堃鼻子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理会。
芳钿见小姐已经下定决心,只好也不情不愿的应了。
胡静怡自己打着伞,迈步跨进王府台阶后,两扇鎏金滚红漆大门随即紧闭。
穿过平湖亭,进了沧浪苑,远远看见苑内四扇大门敞开,里面灯火通明。
“王爷已经在里面等着,胡小姐留神脚下,在下不便过去了。”
胡静怡忍住心中一口气,淡淡的说了声:“有劳”,便直挺挺的朝前走去。
梁韬帧正在里面看书,姿态慵懒闲适,旁边有火炉煮茶,茶香四溢。
胡静怡径直过来在他身前站定,他才缓缓抬眸,淡笑着道:“你来了。”
脸上完全不见丝毫愧色,仿佛方才并未谎称过不在府中。
胡静怡静静看着眼前的男人,自数月前在靖远侯府初见,便被他譬如朝露的笑容所倾倒折服。
当时的他仪态万千,芝兰玉树,应该是不少京中贵女的心之所向。
她原本也没有做多感想,只将这份爱慕之心深深藏下。但后来宁王却几次三番邀请她与家中兄长们结伴相游,入山问道,两人也数次手谈棋局相较甚欢。
她便有些觉得,宁王待她,应该是不同于旁人的。
但他后来没有进一步的表示,她悸动的心也便逐渐冷了下来。
可是不久之前,突然有人上门送给她一封信,信中说宁王在七夕之日相邀她一同游湖。
七夕之夜,是男女互诉思慕的日子,如此相约,胡静怡只感觉自己好不容易沉浸的一颗心,恨不得一跃高空。
她盛装出门,如约而至,却左等右等都不见人。
而后又亲眼遭遇惊吓,而自始至终,宁王都没有一个交待,甚至都不肯答应相见。
“殿下,小女有话相问。”
胡静怡破天荒没有朝他行礼,开门见山,气势逼人。
梁韬帧放下手边的书,微微坐直身子,抬眸仰望她,依旧笑着道:“何事,你且问吧?”
胡静怡倒吸一口冷气,依旧肃容道:“七夕那日,殿下为何不来赴约?”
梁韬帧眼神似有些迷茫,浅笑一声后,依然是那副淡淡的模样。
“本王不记得与你之间有过什么约会。”
他颇为语重心长:“你年纪还小,不知两情之事其实强求不来,本王如今已有妻室,之所以回避见你,也是察觉出你对本王的情意,担忧你执迷其中,贻误终身,希望你能理解才是。”
胡静怡冷笑了笑,随即从袖口抽出一封书函,展开举在宁王眼前。
“殿下觉得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那殿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