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云肆弯下身子行了礼,这才抬眸面向那高处的明光身影。
“臣今日得空,去了趟娴妃娘娘处。”
去了咸云宫?
晋元帝眸底瞬间染上了一抹狐疑,这深更半夜的他去咸云宫做什么。
夜云肆仿佛并未察觉,只徐徐道来:“之前与云阳郡主出城炼丹时她曾和臣提过,娴妃娘娘身体有恙,今日正好顺路便想着去给娴妃娘娘看看。”
果然,在听到娴妃娘娘身子不适后,晋元帝眼底的狐疑瞬间消散,转而替换成紧张道:“是龙胎有恙?”
夜云肆的眸底闪过一抹凉薄,“娴妃娘娘脉象诡异,就算是臣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何原因。”
这下晋元帝彻底坐不住了,起身就吩咐宫人摆驾咸云宫。
“陛下且慢。”
夜云肆上前一步挡在了晋元帝身前垂眸道:“臣护送云阳郡主去咸云宫,眼下夜已深,想必娴妃娘娘与郡主已经就寝,陛下不如明日下了朝后再去。”
戚未央进宫的事瞒不住晋元帝的耳朵,所以他坦荡的说出来反而会打消些晋元帝的疑心。
不出所料,晋元帝在听见这话后彻底松了口气,带着几分赞赏的拍了拍夜云肆的肩膀道:“武安侯有心了,明日下了朝你跟朕一起去咸云宫。”
晋元帝对夜云肆还是依赖的,毕竟他炼出来的丹药确实十分有效。
所以当夜云肆说出娴妃不适时,晋元帝没有丝毫犹豫便相信了。
第二日。
晋元帝一下早朝,便带着夜云肆及两个太医去了咸云宫。
彼时,戚未央正和娴妃用完早膳,坐在园子里喝茶对弈。
听到太监通报的声音,娴妃只是诧异了一瞬,随即便笑容满面的拉着戚未央的手腕道:“陛下来了,你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提出要住在我这儿一段时日。”
然而当她们两人到达宫门口时,却发现晋元帝的身侧竟然跟着夜云肆。
那熟悉的身影,值一眼便叫人忘不了。
娴妃当然是最意外的,之前她与武安侯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她身处后宫,除了宫廷宴会以外根本就没有见到他的机会。
但是自从未央来了咸云宫后,昨夜分明他才刚来过,眼下又出现在此。
娴妃的眼神里多了些意味深长,目光在夜云肆和戚未央二人身上来回扫视。
“爱妃,可是觉得哪里不适?”
晋元帝关心的只有娴妃的身体和龙胎是否无恙,忙搀扶着娴妃进了内殿吩咐太医给她诊治。
戚未央与夜云肆等在殿外,春日的暖阳
照耀在身上,驱散了几分立于风口处的寒意。
“你怎么会和陛下一起过来?”
等着也是等着,戚未央索性低声与夜云肆聊了起来。
夜云肆今日是刚下了早朝便被皇帝喊过来,故而还穿着朝服。
不同于旁人的藏青色,他的朝服竟是玄色长袍,上面镶着五彩丝线制成的蟒,衣襟处用金线勾边缝制,腰间束着象征朝中地位的白玉带,看上去华贵无比。
站在他的身边,嗅到自他身上传来的兰花香气,只觉浑身舒心。
“本侯可没有抗旨的爱好。”夜云肆唇角轻扯,低迷的声线缓缓响起。
“……”
戚未央撇了撇嘴,看样子他是被晋元帝拽过来的。
亏得她还以为他突然良心发现,特意来查看姑姑的情况。
站在门口足足等了快一炷香的功夫,等到戚未央都觉得小腿有些发麻时,晋元帝的声音终于从里面传来。
“你们进来吧。”
进到内殿,太医已经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晋元帝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戚未央的视线里染上一抹担忧,看着靠坐在榻上默默垂泪的娴妃道:“姑姑,这是怎么了?”
娴妃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只是那双眸带着满满的不舍看向戚未央。
“哼,如今的
太医院当真是毫无作用!食着朕给的俸禄却不能替朕分忧,朕真恨不能砍了他们的脑袋!”
晋元帝动了怒,随手抄起茶盏便砸在了地上。
两个太医吓得半死,露出一脸的愁苦之色道:“皇上,老臣已经尽力了,娴妃娘娘的脉象确实是中毒所致,但,但老臣实在不知这毒该如何解开啊。”
从医数十年,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况。
脉象虚浮,气血逆涌,分明就是中毒,但看娴妃娘娘面色红润,毫无异样,一点旁的症状都瞧不出来。
唯独能看出一点,此毒再解不了,那娴妃娘娘和肚子里的龙胎就绝对保不住了。
也正是因为这,才彻底拂到了晋元帝的逆鳞。
戚未央抿嘴不语,静静的看了眼身旁的夜云肆。
看来他昨晚的话所言非虚,姑姑身上的毒确实可以要了她的命。
但是这毒就连宫中的太医都分辨不出,夜云肆他真的有办法可以保住姑姑的性命吗?
“陛下,妾身如今不是没事儿吗?还是不要为难太医了。”
娴妃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了情绪,缓缓开口劝解道。
能进太医院的人医术都不算是泛泛之辈,足以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