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一旁的周公公此刻更是恨不得连呼吸都屏住,苦着张脸暗叹这差事真不是人干的。
许久,晋元帝嘶哑的声音终于响起,“你们退下吧。”
戚未央皱眉,似乎还想要开口,却被夜云肆漆黑的双眼锁定住,不动声色示意她先离开。
等到二人走远,晋元帝才支着额头无力道:“去让血滴子的人去查,一旦查出情况属实即刻回来禀报朕。”
周公公连忙弯腰应下,从偏门急匆匆跑了出去。
待到殿外,戚未央停下脚步转身复杂地看向夜云肆问道:“你刚刚为何不让我继续说下去?”
夜云肆负手站立,下颚轻抬示意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过来。
手腕一紧,戚未央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眼前一花被他拽入了马车中,因为惯性猛地撞上他坚硬的胸膛。
戚未央脸色痛苦的揉着泛酸的鼻子,看着后者似不在意般肆意斜躺下,“晋元帝的性子多疑,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
而后,他又凉凉瞥一眼身旁。
“再说下去只会让他的疑心加深,得不偿失。”
虽然戚未央很不想承认,但是事实确实如他说的那般,但只要一想到这些日子的辛劳可能打了水漂,她的心情就仿佛坠入了谷底般郁闷。
……
一日
日过去,戚未央这些时日将自己关在未央阁里半步都没有出去过。
直到今早起来,便看见夏樱着急的从门外跑进来。
“小姐,奴婢方才出门采买的时候碰见了武安侯身边的宋淞,他告诉奴婢陛下已经下旨废除了瑞王殿下的王爷之位。”
戚未央猛地坐起身,有些惊讶的抓住夏樱的胳膊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今早,上朝的时候陛下亲口下旨废除瑞王,还将他发配去边远苦寒之地,现在整个京城的流言已经传遍了!”戚未央的力气太大,夏樱泪眼汪汪,但还是将话顺畅讲了出来。
戚未央眼里忽然有了神采,掀开被子下床,“快给我梳妆,我要去趟武安侯府。”
……
武安侯府。
夜云肆坐在梨园内,似乎早已恭候多时。
他少见地着了一身素白长袍,素净的颜色却全然不落倾城颜姿,修长雪白的手指挑起茶盏,殷红唇瓣微抿茶水。
对于戚未央的出现,他并没有感到一丝意外。
晋元帝的旨意是他吩咐宋淞透露给夏樱的,自然知道当戚未央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便会第一时间赶来见他。
戚未央喘着气,径直坐到夜云肆身前拿起茶盏便一口干了下去。
见状,夜云肆微挑眸光
瞥她一眼,并无言语。
“你交代的事我也算是完成了,现在你可以履行承诺了吧?”
戚未央的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芒,她终于可以不用为了躲避戚老夫人那的话语而关在未央阁里了。
谁料,夜云肆唇角忽而绽出笑意,静静地支着脑袋看向她,“晋元帝并没有赐死瑞王,只是发配塞北。”
他又悠悠轻抿一口,“你并未完成本侯的条件。”
“”
戚未央顿了顿,左右打量了眼压低了声音道:“发配塞北,不过是皇帝的障眼法罢了。”
这下,夜云肆似被挑起了兴致,不紧不慢道:“哦?”
要知道瑞王可是皇后嫡出,就连晋元帝下的这道旨意都是排除万难定下的,要是真杀了瑞王,只怕会引起朝野动荡,人心惶惶。
这一幕,可不是晋元帝想要看到的。
戚未央神秘的轻笑,“晋元帝向来多疑,必定是查实了瑞王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才会有此决定,皇子与重臣结成一党,这种威胁到他皇位的事情,他定会感到如鲠在喉。”
“所以……”
戚未央凑近了几分低声道:“发配不过是为了维持他慈父的形象,不信你看着,这段漫漫长路,瑞王定会意外身亡。”
她自以为这话
解释的足够清楚,却不想下一瞬却感觉到一股子寒意。
她蓦地抬头,却不知何时眼前之人墨黑的瞳孔里略染猩红,熟悉的杀意令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她说什么不对的话?
戚未央缓缓垂首,莫非她揣测圣意惹怒了她?
看清戚未央低下头,空气中的杀意渐退,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错觉般。
夜云肆好看的凤眸再度恢复平静,语气淡漠,“如你所说,真到那日你再来索要承诺也不迟。”
一切归于平静,戚未央却眼神复杂地垂下视线。
她可以肯定刚才的杀意并不是她的错觉,只是似乎在她提到晋元帝后夜云肆的脸色才变得不对劲起来。
可是到底是因为什么?
夜云肆身为晋元帝最信任的宠臣,何故会对他产生那么大的杀意。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夜云肆真的想要杀了晋元帝,陪伴在御前那么久,他早该有机会动手才是,何必苦心孤诣蛰伏到现在?
越想越难以捉摸,戚未央索性闭上眼放弃。
反正时日还长,终有一日她总会知道夜云肆的目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