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戚未央仍有顾虑,夜云肆复又低声道:“放心,我会安排好替身,届时宋淞也会留给你,有什么事你只管告诉他,他会有办法通知我。”
事已至此,夜云肆分明是准备好了一切,她还能说什么。
“此去药神庄你要多注意。”
沉默了半晌,戚未央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此行不比以往,若在途中不慎暴露踪迹,只怕无数在暗中盯着想要取夜云肆性命之人都会倾巢而出,借着这个机会彻底铲除眼中钉。
夜云肆自然也知晓其中利害,只微微点了点头便出声道:“宋淞。”
马车停下。
夜云肆抬手掀开轿帘,临下去前又回眸深深的看了眼戚未央嘱咐道:“多加小心。”
“嗯,侯爷放心吧。”戚未央虽也担心,但又不想让夜云肆这一去仍忧心皇庄事务,于是便托腮眨了眨眼打趣道:“莫非侯爷舍不得?这才几日功夫,不至于。”
夜云肆眉眼稍滞,眸底的凝重才被笑意代替,再没犹豫掀开帘子迈了出去。
不多时,一个身形与夜云肆极其相似的男子便跟在宋淞的身后来到了马车旁边。
“夫人。”宋淞低声喊道。
“侯爷
吩咐过,届时到了皇庄就说侯爷是半路染了风寒,因怕过了病气给夫人所以就独乘一辆马车。”
隔着小窗,戚未央打量了一眼用黑色帷帽遮住了上半身之人,“知道了。”
不得不说,这人的身形背影看起来几乎与夜云肆并无二致,若非她提前知晓只怕也会被蒙在鼓里。
风寒。
这样一来就算是初次见面不得不开口说上两句,也可用嗓子不适来打消旁人的疑虑,如此就算是声音不同倒也没什么大碍。
难怪,刚刚行至一半宋淞会突然出言提醒还有十里便到皇庄,感情夜云肆这是借着她的掩护来了个金蝉脱壳。
戚未央无奈的笑了笑,收敛思绪认真的翻看起手中的账本来。
午时,阳光正好。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戚未央正好也刚看完最后一本账簿,微微活动了下四肢舒缓了些许僵硬之感。
难怪晋元帝会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夜云肆,这几处皇庄里的是非搜罗搜罗都快能撰写本话册子了。
草菅人命,中饱私囊,所犯之罪罄竹难书,更是条条依律当斩。
可坏就坏在,这些皇庄里的管事大多都有京中的势力在其背后撑腰,这要
是拔出萝卜必定得带出泥来。
若真如此,那就等同于将皇家的颜面放在地上踩踏,当真是两难之择。
眼下暂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罢。
踩着矮凳下来,戚未央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住了。
与天际相连的金色麦田一望无际,偶有阵风刮过,那麦浪便前赴后继打向两边,无比壮观。
这明显就是个丰收之年,看来这皇庄里的管事不仅有颠倒黑白之力,甚至还有那通天的手段可以完全封锁庄子里的消息外传。
啧。
这可不像是一个小小的管事可以完成的事情。
庄口处静悄悄的,他们这队车马数目也不算少,闹出的动静不说多大但也绝不可能无人知晓。
可眼下,不仅是大门口空空荡荡,就连那麦田里本该有秋收的百姓此刻也是连半个人影也瞧不见。
“夫人,这”
夏樱刚拿着包袱下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这他们过来前晋元帝肯定是命人过来通知过的,可如今这萧条的模样,分明是那些人想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戚未央的眸底带着凉意,不在意的摆手道:“没关系,既然他们
不知咱们要来,那就让他们知道便是。”
说着,戚未央不动神色向宋淞使了个眼色。
宋淞顿时心领神会,一抬手便带上了几个侍卫前去敲响了那扇紧闭着的枣红色庄门。
说是敲都是含蓄的,宋淞带领着那几人大有将门给拆了的架势。
不多时,门里面就传来了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伴随着‘吱呀’一声门被打开,里面走出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满脸都写着精明算计的模样,那双满是褶子的小眼睛里更是充斥着不满和怒气,指着宋淞就开骂道:“你谁啊你!知不知道这是皇家的地盘?踹坏了这门你们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见有人出来,但却是这般态度,夏樱顿时就来气了,上前就挡在宋淞跟前叉腰骂了回去,“你当你是什么东西,摆谱摆到咱们武安侯府头上来了?”
那男人脸色顿时涨得犹如猪肝一般,但看到夏樱穿着打扮的衣料首饰皆不是凡品……
他立时就噤了声,贼眉鼠眼的往她身后瞄了一眼。
这一眼,男人立马吓得浑身打颤,哆哆嗦嗦的将门大敞而开跪在地上道:“都是小的有眼无珠,不知是武安侯大驾,
还请武安侯饶命。”
戚未央挑眉,方才这男人不是还神气的很吗?怎的突然就怂了呢?
这般想着,戚未央便慢悠悠顺着地上跪着男人的视线往后看去。
呵,难怪呢。
那个假扮夜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