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内所有人都听出了戚老夫人的话外之音,戚白甫自然也不例外。
他锐利的鹰眼扫视了一圈周围之后,发现确实有不少小厮状似低着头,实则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往这边瞥来。
闭了闭眼,戚白甫才沉声说道:“罢了,此事既没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便就此作罢,日后记清楚莫要再随口攀诬旁人便是。”
说实话,戚白甫能够说出这样一番息事宁人的话来已经是退让了不少了,这还是看在了戚老夫人的面子上才会如此。
却不想,顾霓裳此刻已经完全被妒火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的尖声骂道:“谁攀诬她了?有夫之妇青天白日的勾引晋王殿下在这园中私会,孤男寡女贴的这么近真当我是眼睛瞎了吗?”
“将军如此威胁于霓裳不就是为了袒护您的女儿吗,怎的将军的女儿是人,霓裳就不是了吗?”
“霓裳!”戚老夫人神情震惊。
眼看着戚白甫眼底的戾色渐起,戚未央忽的伸出手按住了他的手臂轻声道:“此处人多口杂,表妹既然觉得此事不能轻易算了,那咱们便去祖母的院子里再仔细说说便是。”
听到戚未央的口中能说出来这
种识大体的话,戚老夫人看向她的视线里分明是有些意外。
戚未央却无视了这些,只搀扶着戚白甫率先离开。
路过夜云肆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身侧传来一声磁性的低笑声,“你就丝毫不担心本侯会因为此事发作?”
早在戚未央离席的时候,夜云肆就已经察觉出了不对,一早就命风柏在暗中盯着府里情况了。
从戚明阳去找戚未央开始,这一切便都在夜云肆的掌控之中。
不过后来的事,他倒确实也不是太清楚,毕竟假山这里除了这几块大石头以外地势都太过平坦。
若风柏离的太近只怕会引起轩辕齐的警觉,所以关于这两人聊了什么夜云肆倒确实是一无所知的。
但跟在众人身后过来之时,夜云肆首先看见的便是戚未央眸底的坦然之色,这让他瞬间就将心底里隐藏的唯一那点疑虑给打消了。
毕竟他与戚未央也已经在一起经历的太多,这点信任若是都没有也不会走到今日。
戚未央挑眉看向他,低声回道:“原本是还有些担心的,但是现在却是一点都没有了。”
这一点戚未央倒是没撒谎,虽然她知道夜云肆对她是信任的,
但这种与前任独处被抓包换做任何一个人心里都不可能毫无半点波澜。
但从夜云肆能主动问出这句话来说,戚未央便知道是她多虑了。
轩辕齐对他来说根本构不上半点威胁,所以夜云肆压根就没有将他这样的人当做是情敌放在眼里,自然也就不会有所谓的介怀一说了。
“……”
夜云肆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与她并肩一同往翠竹苑走去。
跟在众人身后的顾霓裳正好抬眸看到了两人的背影,当下便恨得握紧了拳头。
尤其是在看到轩辕齐不管不顾的大步在前,顾霓裳心头的凄凉愤怒之感就愈发不受控制的蔓延开来。
等到了翠竹苑,戚老夫人直接摒退了下人之后就不悦的看向戚白甫说道:“霓裳现在好歹也是晋王侧妃,方才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你就如此不给她颜面,这让她日后在晋王府里还如何立威。”
坐在一旁的戚未央手中拿着茶盏心中忍不住冷笑,她就知道这戚老夫人偏心的毛病这辈子都改不掉。
方才人多,戚白甫又因为顾霓裳的攀诬而正在气头上,周身气势自然让人心中生畏。
如今回到自己的地盘,戚白甫
的表情也平静的不少,戚老夫人便坐不住开始发难了。
对此,戚白甫倒是并未再像往常一般保持沉默,竟是直接回看着戚老夫人,沉声说道:“从前我虽不在京中生活,但关于囡囡在府中的处境也并非全然不知,母亲还要儿子说的更清楚些吗?”
这话对于此刻的戚老夫人来说简直就是直接的威胁,他这是在指责她身为祖母却未对孙女尽到关怀之心,想要找她秋后算账来了。
看见戚白甫冷硬的眉宇,戚老夫人气的心口一个劲的钝痛,颤抖着手指抬起指向戚白甫闷声骂道:“你,你这是在怪我老婆子啊!”
“这府上又不止是只有戚未央一人是我的孙女,更何况她还有你这个父亲相护,可霓裳呢?”
戚老夫人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红了眼眶,满脸的痛心疾首道:“霓裳的娘是我的亲生女儿,我这一把年纪还得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就留下霓裳这一个女儿,若她再没有我这外祖母的疼爱,那她还如何能够在这吃人的京城中活得下去?”
这一番话任谁听见不得感人泪下,夸赞戚老夫人一句重情重义。
可落在戚白甫这,他却是只感受
到了无限的悲凉与气愤,“戚未央也是您的亲嫡孙女,同样也是年少丧母,儿子更是在她年幼之时便带着她的两个哥哥远赴边疆驻守,母亲难道就没想过她该如何在这京城之中活下去?”
戚白甫已经对戚老夫人彻底失望,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时至今日仍觉得自己做的没有一丝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