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样的一副修罗地狱。
“你……”
许久,晋元帝最先开了口,他的嗓音早已不知在何时变得嘶哑,仿佛极其艰难才问出了接下来的这句话。
“你到底是谁?”
这是晋元帝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了,但是与刚才的试探不同,此刻他更像是确定了什么。
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之下,夜云肆的脸庞显得更加隐晦。
突然,他却迈动开步子高,缓缓走到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旁若无人的把玩起之前晋元帝搁在台面上的手钏起来。
“这话陛下问过了,臣方才也回答过陛下了。”
“夜云肆!”晋元帝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
屋内的气氛逐渐变的诡异,晋元帝站在夜云肆的面前仿佛像是要将他看穿一般,而夜云肆却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见到夜云肆这般旁若无人的态度,晋元帝忽的笑出了声,只是他的笑声却是沙哑极了。
“朕到底该叫你夜云肆,还是该叫你轩辕燊。”
此话一出,夜云肆转动着手钏的指节瞬间停住了,眸底隐隐渗出一抹诡谲的气息。
看样子他最终还是赌赢了。
选在这个时候暴露他原本的身份本不是
一个明智的决定,但是他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今夜兴王闹出的动作不小,整个京城里应该早已人心惶惶知道大概发生了何事。
而他之所以会挑在这么晚才进宫来,是因为他早已事先得知了兴王的野心,也知道今夜一旦即将事成他就会立刻杀了与其同谋的宾王。
所以,一方面是为了借用兴王的手料理了宾王。
而另一方面,夜云肆则是为了让全京城的百姓都因为宫门被破陷入极大的惶恐之中,届时他带兵赶往宫中救驾就会成为众人皆知之事。
这个时候,就算是晋元帝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份还想要除掉他,怎么的都得掂量掂量是否有这个实力和兵力。
再加上如今这场戏,虽然是他提前与晋元帝谋划好的,但为了让戏演的更真实些,这宫里元气大伤也自然是真的。
所以,无论晋元帝接受他的真实身份又或者是不接受,夜云肆都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刚才明明可以直接吩咐暗影远距离弄死兴王,最后却选择亲自动手,并且以那样一个姿态挡在晋元帝身前的原因。
只有这样,才能让晋元帝亲眼看见他脖子后面的印记,
也就只有这样才能淡化他在晋元帝心中的目的性。
而现在晋元帝怀疑他的身份之后,第一反应并不是勃然大怒,而是摒退了所有宫人将他留下询问便足以证明一切了。
“臣是陛下亲封的武安侯,而轩辕燊不是早就已经死在乱葬岗中了吗?”
夜云肆的眼眸漆黑一片,语气淡漠的就像是在说一件事不关己之事。
轩辕燊的名讳虽是宫中禁忌,但也并非无从查证,但凡是宫中伺候年岁久一些的老人大多都知晓当年旧情。
故而在夜云肆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晋元帝也并没有因此而立刻确认下什么。
而夜云肆之所以会故意在晋元帝面前暴露身份,此刻却又不急着立刻承认的原因就是……
他要让晋元帝亲自去查出当年真相,反正对于晋元帝来说,他不过是当年一个被丢弃且不受宠的皇子罢了。
“……”
晋元帝的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起来,盯着夜云肆久久都未曾开口。
虽然不曾明说,但他又哪里不懂,这一切早就在夜云肆引诱他落入的层层全套之内。
今天的宫变是一场局,真实得令人触目惊心。
也是至关重要的局面,或许往后会因此而扭转。
晋元帝深深闭上双眼,仿若有蚂蚁啃食般的疼痛流窜全身。
放在之前,晋元帝一心就只有如何保住自己的皇位不受到威胁,全然不将他这个所谓的阉人放在眼里,更别说只是个不识趣的女人生下来的皇子。
可现下情势却大不相同了。
尤其是兴王和宾王的谋反更让晋元帝清楚的意识到如今他已经彻底老了,再加上还有轩辕齐在一边虎视眈眈。
若是这个时候朝中能有一个完全值得信任的人帮他制衡局面,那对于晋元帝来说便是天大的幸事了。
虽然从以前到现在,晋元帝的手里都有武安侯这把利刃存在,但到底他轩辕尹不承认他的身份,说不定何时这把利刃就会变成双面刀。
而那个刀口,也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指向他自己。
可若他是那个本该早夭的轩辕燊,局势可就瞬间逆转了。
兜来兜去,这大晋的天下总归不可能落入外人的手中,并且在他即位期间也就不需要时时刻刻去提防着有人会谋朝篡位。
因为……
夜云肆是他亲手捧到了如今的位置,就算因为从前之事让他心生怨恨,可这些年来他怎么也算是对其有知遇之恩。
“陛下想必今日也累
了,宫中之事还有许多,臣就先告退了。”夜云肆缓缓起身放下了手钏。
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