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院判的声音停了一瞬，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打量了眼夜云肆脸上的神色。
但是他看到的除了入目可见的冰霜以外，就是那双眸底暗藏的潮流涌动。
肩膀一颤，蒋院判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磕磕巴巴的说道：“都，都是下官的错，下官管不住自己这张烂嘴，刚刚脑子又不清醒，侯爷……侯爷您大人有大量，就帮下官和陛下说说情吧。”
他这个院首的位置还没坐热呢。
可现在别说院首了，得罪了武安侯他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蒋院判心中欲哭无泪，早知道他就不逞那一时的口舌之快了，谁知道晋元帝根本就没有将他当个人物看待。
之前对他所说的那些，恐怕也只是晋元帝的一时兴起随口说说的而已。
现在蒋院判是想明白了，可也晚了，他这条命还能不能保的住就只能指望刚刚他才辱骂过的武安侯了。
“蒋院判方才进殿的时候不是还有骨气的很，怎的现在突然就改了说辞了？”夜云肆的双眸毫无温度的看向他。
“若是本侯没有记错的话，蒋院判昨日不是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经过陛下的授意，只要见了陛
下，陛下就一定会为你撑腰吗？”
夜云肆的一番话顿时让所有人心中忍不住一颤，纷纷将视线投向了脸色瞬间难看下去的晋元帝身上。
“……！”
这样的话，也就只有当朝最受晋元帝重视的武安侯敢说了！
这要是换做他们，现在都不知道已经死了几回了，哪还能这般泰然自若的站在这里。
晋元帝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看着夜云肆，他不知道夜云肆突然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是想到了什么，还是在怀疑什么。
看不透夜云肆的想法，晋元帝甚至紧张得感觉呼吸都开始变的有些急促了起来。
再看地上的蒋院判，面对夜云肆的质问他只微张着嘴哑口无言，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些问题。
因为蒋院判也不知道夜云肆此刻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是该按照夜云肆的问话走向继续回答下去呢，还是这些其实都是反话，就为了讽刺他？
蒋院判只觉得现下自己好像置身于火堆之上被烹烤，脑子里更是空白一片成了浆糊。
“不过也并非太晚。”
就在蒋院判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夜云肆却再度开了口。
只是这一次他的嗓音
之中似乎掺杂了几分漫不经心的蛊惑之感，像是在引诱他往某个方向继续说下去一般。
“只要蒋院判能够及时回头说出实话，本侯就可以保你以及你全家的性命。”
闻言。
蒋院判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的回答就脱口而出道：“下官说，下官什么都说，这件事确实是下官昏了头，可先前分明是”
蒋院判的语气有些着急，好像迫不及待的想要撇清关系，又像是想要向夜云肆自证他的忠心。
可是——
就在蒋院判即将说出最重要的关键点的同时，晋元帝的方向却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来人！”
蒋院判的瞳孔骤然一缩，转头就看见殿外穿着盔甲的禁军正举着长枪大步走进来。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被抓走，否则以晋元帝的性子是断断不会放过他那一家子妻儿老小的。
可蒋院判越是着急，他的嘴唇就颤抖的越发厉害，根本连一句通顺的话都说不出来，更别说去求夜云肆救他了。
而此时，昭华殿内的所有朝臣也都大概看明白了其中的来龙去脉，心里虽然都隐隐有些怀疑蒋院判此举是否是奉了陛下授意。
但开玩笑，
谁敢说啊？
就算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表露出来半分质疑的眼神，否则他们就真的要从看戏的变成戏中人了。
晋元帝眼神阴骘的盯着蒋院判，大手一挥直接让禁军将人给带走打入天牢。
原因也很简单。
蒋院判阳奉阴违，身为医者却弃人命为草芥，被抓住现行之后更是对武安侯出言不逊，态度更是嚣张且放肆。
光凭这两点，就足够将蒋院判全家老小治个流放之罪了。
直到蒋院判被拖出去，夜云肆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起伏，只是在那瞬间眼底划过一抹异样之色。
“好了，蒋院判的事情是朕失察，不过太医院里总不能没有院首，既如此”
能让晋元帝惩治一个蒋院判就已经够可以了，他绝不可能连带着将太医院里的其他太医全都一杆子打死。
别说这事本就是他自己的主意，就算不是，那宫里也不能没有太医啊。
要是全都治罪了，宫中人若有个头疼脑热的，晋元帝又能上哪在短时间之内重新找到一批太医来？
所以晋元帝压根就没有想要提及其他人，还想着该挑谁上来任这个院判，毕竟太医院的院首
可以说是宫里最重要的位置，晋元帝必须要保证这个位置是他可以信任的心腹坐上。
否则，那可就真是将阖宫上下之人的性命交托到他人手上了。
结果，就在晋元帝准备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