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捂住耳朵,大动静就要来了。”
李信在马车出发后,就像个过年时玩弄炮仗的孩童一般,屁颠颠从马车上跳下来,奔跑着一手扶住头盔,一手朝着左右挥舞,要求强弩营兵卒们赶紧捂住耳朵。
哪怕有李信张牙舞爪的命令,强弩营兵卒还是将信将疑的捂住耳朵,更多人则是虚握着,探出脑袋朝着城门口张望。
而在战场的后方,公孙度骑在马上,手里举着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火药这种武器的首次使用效果。
当看到甲士们以城头守军猝不及防的速度冲入城门口时,公孙度也禁不住低声欢呼一声。
然而,这种兴奋而激动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城头温恕等涿郡将官做出了让公孙度格外紧张的选择,他们不但使用滚木擂石,还使用火油、柴草等武器对进入死角的甲士进行火攻。
当看到城门口出现火焰时,从此战开始就一直悠哉的公孙度都忍不住把住了马鞍,为那些前去破门的甲士捏一把冷汗。
朝堆满火药的城门口倾倒火油,温恕无意间做出了最为正确,也是最为危险的选择。
公孙度亲眼看见城门口忙活的甲士扔掉了手里的大锤,拼了命的想要逃离火场,看到了浑身沾满火焰的战马跳脚哀鸣的惨样,看到了橙红色的火焰迅速占据了城门口的狭小空间。
但那团火焰并没有肆虐多久,几乎是眨眼间,城门口就冒出一团耀眼的白光,白光将火焰吹灭、将城门口的车架、战马、甲士所有一切尽皆淹没。
轰!
震耳欲聋的声波,与爆炸带起的气浪一起向着外侧蔓延,卷过城墙外列阵的军兵。
位于强弩营中部,且距离城门口直线最近的李信,感觉自己正对风暴,他的头盔早就被震掉,此刻他张大了嘴巴,脑子嗡嗡作响。
还不待他仔细观察战果,比气浪速度更快的,是自城门口飞出来的铜制大钟,以让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冲出,在地面不断翻滚、腾起、打水漂一般,直直朝着李信所在的车架飞来。
当啷!
终于,伏在地上准备迎接自己结局的李信呆愣愣的望着停在自己十步外的大钟。
大钟到了此地,总算是卸掉了它本身的势能,晃晃悠悠的头朝下立着,就像它本来模样一般。
李信小心的抬头望去,大钟身上还有些粗糙铭文,顶部还能见到工匠钻孔的加工痕迹,其原先加装的木架已经被刚才的爆炸粉碎,尾部还能见到嗤嗤燃烧的火星。
等等!火星!?
轰!
李信刚想要招呼左右卧倒,一声更为猛烈的爆炸声在他的眼前响起,那声响就像无数把大锤敲击铜钟一般,将李信炸的差点晕过去。
咻!
铜钟内部加装的火药终于爆炸,爆炸释放出的巨大化学能,不仅将周边的车架掀翻,还将这座用料扎实,铸造优良的铜钟送到了高空。
强弩营一众狼狈的军兵此刻根本顾不上攻城,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那铜钟所吸引,他们望着那座莫名其妙的铜钟飞起,钟内不断释放白烟,在空中划出一道明显痕迹,随后径直落在良乡城头,将一名仍旧呆滞的守军砸成肉泥。
火药的初次登场,让整座战场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城下的攻城军兵遭受声波攻击最烈,此刻他们傻愣愣的,不少人口鼻溢血,却毫无所觉。
良乡城头的军兵只觉得脚下城墙一个震颤,接着他们便见到城门口冒出一大团白烟。
在这讲究怪力乱神的年代里,军兵与官吏都没有轻举妄动,直以为哪一方请下了诸天神明相助,才有了这般超出人力可为的大动静。
咳咳!
远处的公孙度被气浪卷过来的烟尘糊了满脸,嘴里、鼻腔里全是土灰。
他没有在意那枚二踢脚一般的铜钟,也没在意交战双方的默契沉寂,而是连忙举起望远镜,仔细打量起城门的损毁情况。
终于,望远镜里的画面不再是黑乎乎一团,而是在一片白烟中,透露着丝丝亮色,那代表着城门被破。
“吹号!冲锋!攻进去!”
公孙度见此兴奋的朝传令兵嘶吼着,却见对方也处于惊惧状态,他当即抢过对方腰间的号角,鼓起腮帮子吹了起来。
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传递开去,唤醒了处于愣神状态的己方人马。
“冲!攻城门!”
张敞率先注意到城门被破,连忙招呼手下前冲,此刻的他总算明白公孙度为何要让他战前堵住战马的耳朵,恐怕连公孙度自己也没想到,比起战马,这些身经百战的军兵表现得更为不堪。
轰隆隆
早就被命令准备冲击城门的骑兵们在军官指挥下,当即催动马匹,直直冲入仍旧弥漫着白烟,恍如怪兽巨口的城门甬道。
张敞一马当先,还未进入城门口,就闻到了一股子刺鼻的硫磺气味,战马稍有不适,不安的连打响鼻,却还是在主人的驱使下,冲破了白烟阻隔。
张敞入眼处,甬道面上尽是一片乌黑,巨大而沉重的城门大开着,门与甬道的缝隙间吱吱流淌着血水。
高高举起环首刀准备厮杀的众多甲骑,压根没有寻到敌人,甬道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