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军中军位置,一架布设在移动大车的高台上,麹义身披铠甲,目光凝重的望向远处汇成黑流的幽州军,不断通过前线情报,以及自己对敌军的预判来进行指挥。
高台上的冀州军传令兵挥舞令旗,将中军的军令通过旗号向着各处军阵传递,随着一条条军令传递,整座冀州军阵,若天地间硕大的血肉磨盘一般,缓慢运转起来。
“好好!好!”
高台一侧站立着袁绍以及冀州的众位幕僚,当看到幽州军那令人头疼的床弩车兵遭受重击时,众人当即发出阵阵叫好,为这般显而易见的胜利而欢呼,随后又因为幽州军的出动单车挑衅,己方反击无功而长长叹息,那模样,恨不得亲身上战场一般。
麹义没有理会袁绍等人的举动,时刻关注着战场上公孙度的行止,当他见到幽州军出动了大队骑兵向着己方军阵各点转移时,麹义若见到等待已久的猎物落入陷阱一般,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等你多时了!”
说着麹义手里的大旗挥动,军阵再度运转,各处小阵随着命令悄然调整,为即将到来的厮杀准备着。
轰隆隆!
庞大的冀州军军阵外,幽州骑兵肆意的奔驰着,他们在前方军官的带领下,驰出一队队长列,向着目标位置驰去。
“下马,给弓弩上弦,调整望山标尺,听令发射!”
骑兵抵达指定位置后,当即下马在军官的指挥下将身上背负着的强弩取下,脚踏着踏环,奋力给其上弦。
“射!”
眼见着下马骑兵准备完毕,军官当即挥手下令。
嘣!嘣!
随着军令而出的,是一阵密密麻麻的弓弦绷响,一根根弩矢腾空,向着远处的冀州军阵射去。
射完弩箭后的骑兵踮着脚翘首以盼,想要一观自己的作战成果。
哗!
然而,让这些骑兵失望的是,前方的军阵若鱼鳞翻转般霎时间冒出一面面盾牌,盾牌上哚哚作响,竟然将落下的羽箭纷纷抵挡在外。
指挥的军官眼见如此结果,骑上战马举起望远镜仔细眺望远处的冀州军阵。
当看清了冀州军内部发生的明显混乱时,军官的眉头缓缓松开,这才意识到敌军的盾牌数量其实很有限,使得许多越过盾牌的弩矢,给其内部的步兵造成了巨大杀伤。
“调高标尺!抵近施射!”
想清楚了前因后果,军官当即下令下马骑兵手持弓弩抵近距离施射,且加大了抛射角度,以此来打击盾牌后面的有生力量。
位于后方的公孙度也注意到了前线发生的变故,他对军官的指挥表示赞同,可当公孙度看见冀州军两侧的军阵开始运转时,当即眉头微蹙,意识到了不对劲。
与床弩类似,强弩对冀州军来说并不是什么高科技,二者的射程相近,前线军官的指挥虽然增加了杀伤敌军的概率,可也同样将他们自己置于敌军的弩矢射程之内。
密集的军阵、混乱的车架,招展的旗帜,让身处战场的公孙度很难分辨敌方的远程火力单位布置。
“不好!快鸣金!”
公孙度的惊呼刚刚喊出,让他瞪大眼睛的一幕就在战场上发生了。
数以万计的弩矢从冀州军中腾起,弩矢是那般密集,遮天蔽日一般,在地上投下了大片阴影。
嘭!
弩矢落地的那一瞬,不是哚哚声,而像是巨人挥舞手掌向幽州骑兵拍下一般的闷响。
公孙度亲眼见到,那一支被弩矢覆盖的持弩骑兵,在一瞬间四分五裂,弩矢的密度是那般大,以至于让准头失去了意义,本来是前去攻击步兵的持弩骑兵们被从天而降的密集弩矢钉在地上。
天地间忽地安静了刹那,望远镜的镜筒内,前去进攻的这一组幽州骑兵竟然无人幸存。
公孙度咬牙,嘴唇紧紧抿着,看到身边的亲兵也被前方的战况所震惊,气不打一处来的喝道:
“该死!快鸣金,让他们撤回来!”
铛铛!
鸣金之声大起,传令回军的号角声也四处响起。
公孙度扫视着狼狈回军的进攻部队,低低叹口气,回头看向那处庞大军阵的目光中满是凝重。
“主公,冀州军的强弩有着不下四万之数。”
林阵气喘吁吁的来到公孙度身前,拱手禀报着自己的结论。
“嘶!四万啊!”林阵的话语让周围的军将霎时间吸口凉气,真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年代里,能够出动这般数量的军器,纸面上就很打击人的士气。
并且刚才冀州爆发出的弓弩杀伤能力,也远远超出了在场几位将领的想象。让他们意识到了,弓弩,并非己方的优势。
公孙度苦涩点头,幽幽叹道:“冀州强弩天下闻名,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
更让公孙度有些丧气的是,自己费心打造的高机动弩兵,在面对袁绍这般堆数量的弓弩部队时,竟然完全处于劣势,让他再度见识到了,何为数量到了一定程度,也是一种质量。
面对铁刺猬一般的冀州军阵,公孙度龇牙咧嘴,有种无处下嘴的无力感。
他转头看向几个将领:“诸位有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