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那刘宁也与张茂一般草包,但愿安定之军战力不强,而梁犊,想来也是会尽全力去击破安定军吧,毕竟这是自举事以来,真正直面朝廷官兵的战斗,意义重大。
只是,这种受制于人,生死大事都要寻求侥幸,要寄托到旁人身上,感觉实在不妙,也很难让人痛快。
如今这个世道,万事还是只能求己,而比起回攻雍城之前,苟部的情况要好很多了,不只人数上来了,精神体力得到恢复,武备方面也了很大的进步,至少人人都有一件兵器。
刀枪剑弩或许不足,但从百姓之家掠来的斧头、柴刀稍加改装,同样能供高力杀敌,就是最次的,也有一把菜刀......
在苟胜的率领下,苟部快速北上,与刘宁军接战于雍城以北二十里。而这场战斗的过程,再度证明,完全是苟政自己想多了。
甫一照面,几乎什么也不顾,苟胜便率领全军莽了上去,而刘宁军那边,则显得应对不及,阵势还没摆开,便差点被冲散。也就是刘宁的中军,还有些战力,拼命抵抗,方才稳住阵脚,其后,便靠着人数优势,逐渐将优势抢了回来。
而苟部部曲,真正的战力来源,还得是那七百多老弟兄,纵然能以一敌十,但真面对上万的安定军,时间一久,也就难免处在下风,即便苟胜、苟雄两兄弟身先士卒,依旧难挽颓势。
所幸,苟政的判断还是正确的,梁犊大军并没有拖拉太久,以极高的效率赶了上来。当面对被苟部扰得阵势大乱的安定军,梁犊若是抓不住战机,那就太蠢了。
结果也不可能出现什么意外,在五部高力合攻之下,安定军大败,安西将军刘宁仓皇而逃,最终只率得不足两千残军,逃回安定。而义军,则趁机追杀五十里方才收兵,缴获了大量旗甲、兵器、辎重。
当以微弱代价,取得对安定军的大胜之后,起义军士气再度上扬,挺过了萌发的脆弱期,其势再难轻易遏制,不经过一场惊天动地、伏尸千里的碰撞与厮杀,乱事是很难消弭了。
值得一提的是,当高力举事谋乱的消息传开后,秦雍之地固然大震,但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除了高力为祸的扶风郡西部,其他地方都保持着一直克制。
而在这种平静之下,显然隐藏着一股更大的暗流,面对梁犊举事,秦雍的赵军,尤其是那些强征而来的戍卒们,态度略显暧昧乃至诡异。
西边的略阳郡没动,东边扶风、始平也没动,雍城周遭的榆眉、陈仓等地官兵,面对高力抄掠,也只是坐守观望。可以说,在高力举乱之初,只有坐镇安定郡的刘宁,第一个付诸实际行动,率军南下,替羯赵朝廷进剿戡乱。
能够想见的是,倘若刘宁一战而胜,高力溃败,那么周遭那些赵军,必然停止观望,快速出动,像饿狼一般扑上来,将举事之高力撕碎,尽忠平叛,杀贼表功。
但偏偏,安定之军大败,义军全胜,刘宁狼狈北逃,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勾起了更多蠢蠢欲动的心思,而就在刘宁兵败的消息传开后,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将异心化作实际行动。
羯赵统治下的秦雍大地,是一个国情异常复杂、矛盾极度尖锐的地方,自西晋末年以来,战争与骚乱、杀戮与死亡都是这片土地上的主旋律,也有各种势力、各路枭雄豪杰在此弄潮起舞,而每一轮跌宕起伏,都避免不了以一场洗牌式的拼杀来收尾。
而羯赵在石虎凶暴统治十多年后,积攒多年的矛盾,总得有一个宣泄的地点与途径,而秦雍大地,算是一个相当适合的地方了。
二州士民,尤其是那些世居此地的汉族豪强,常年饱受羯赵苛法暴政,积压的不满就有如火山腹里的岩浆,三次大征凉州,死伤无数,更使秦雍军困民疲,遍布关西的戍卒们,更难耐守边之苦......
内部之矛盾,早已是积重难返,汉人有华夷之辨、民族仇恨,便是那些臣服羯赵的胡人,也绝不乏野心勃勃,幸灾乐祸者。而外部,自成汉被桓温灭亡后,来自西南梁、益二州的压力也与日俱增。
羯赵对关西的统治,已然是虚有其表,摇摇欲坠,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石季龙这头恶虎,却已老病,威慑不比当初。
因此,即便没有高力举义这件事,迟早也会有其他人,在某个州郡挑开这个脓包。而在事前梁犊绝对意想不到,当他与高力们将这把火成功点燃并扩散开后,会有多少人来添油加柴,拱火造势。
起义军在关右获得的支持,远超旁人想象,并且,自击破安西将军刘宁之后,迅速由东宫高力谋乱东归,演变成一场波及全雍州的大乱。
先是陈仓,在得知高力大胜的消息后,有戍卒潜来联络,意欲起事,归附义军,共襄盛举,图谋大事。梁犊闻之大喜,亲自引军南下,饮马渭水,兵叩陈仓,然后在内应的配合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夺取陈仓。
陈仓的羯赵将吏,悉数被杀,囤积城内的大量粮草、军械,迅速弥补起义军之不足,转化战力,梁犊又以陈仓及安定降军,再组建两部,以亲信为都督将之......
在接下来的两日内,不断有关西戍卒、豪强举事响应,尤其是一些山东籍的戍卒,在起义军“东归”的呼声与感召下,更是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