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离海边较远,风中却也带着点咸腥,对铁头这样的狗鼻子来说就不怎么友好,由其是离茅房太近。
“真臭,该死的卢劲松怎么还不回来。”揉了揉鼻子,铁头决定去往上风口盯梢。
“崔历,两个小孩子就这么让你把官印交出去了。”这是一个三十几许,身材高大的男人,鹰钩鼻刀削脸,话说的轻柔,却带着那么点冷厉。
“无常先生,当时院外虽然人多,可都是一些普通兵丁,平时摆摆场面可以,要真动起手来。。。
别说韩斌是个二重天,就是郯王身边的护卫,我也是无法匹敌的,不交出官印怕是走不出府衙。”崔历的话说的很恭敬,似乎有些畏惧这个无常先生。
“无胆鼠辈!当时这么多人在场,他们真敢动手吗?朝廷就不要脸面的吗?明明是你胆小怕事,还非要说成是被逼无奈。”无常先生的话中嘲弄意味很浓。
“谁!”一阵微风拂过,无常先生突然暴起。
在崔历正准备为自己的无能辩解时,却被一脚踹开,桌上的茶盏也被甩了出去。
铁头更换盯稍位置时,遇见了返回的卢劲松,把半只烧鹅和半坛子酒交给了饥肠辘辘铁头,卢劲松就翻上侧边的房顶。
上了房顶后,卢劲松觉得有些怪,可又说不出是哪不对,直到酒香飘过才反应过来。
还没来的及指责铁头,就见一只茶盏带着破空声射向自己。
趴在屋顶的卢劲松身形来不及变换,本能的抽出屋顶瓦片甩了出去。
瓦片与茶盏相碰,双双破碎开来,可破碎茶盏中的水却没停下,溅地卢劲松脸上生疼。
“高手!”卢劲松赞了一声,滑下屋顶拉上铁头就跑。
他很清楚根本不是这人的对手,加上铁头也不够人家一勺烩,铁头也看出来了,因为卢劲松的半边脸肿的老高了。
“无常先生,这是玉液酒,就算在长安能喝的起也不多。”拿起酒坛嗅了嗅,崔历不顾被踹的愤怒,向无常说道。
“身手不错,最少二重天,郯王身边除了韩斌还有几个二重天?”无常先生是第一个冲出来的,才跃过墙人却没影,心中已有了判断。
崔历摇头,问了问身边的人,也如他一般。
“别人有备而来,把你底细摸个底掉,你却心存轻视,不吃亏才见鬼了,先查清楚再从长计议。”无常先生说完拂袖而去。
看着无常先生离去的背影,崔历恨的牙痒,同辈人之中自己最恨的就是他,从小到大从未赢过,自从他习武后更是没法比。
可崔历就是百般不服也没用,谁叫人家是天才。
花无常,没改名之前叫崔胜,是个弃文从武的人,也是崔历的族兄。
十五岁前族中先生说过,若是崔胜一心专研学问,四十岁前便成大家,六十岁前成为一代文宗是必然之事。
可他有个爱好,就是喜欢兰花,平日读书都要待在花房,到了最后更是住到了花房里。
一个男人如此爱花,在后世可能会让人觉得有些娘,可在大唐却是大材之人的一点小癖好,在个年代娈童都是可以接受的,又何况爱花。
长时间侍奉兰花的崔胜,有一日发现最喜爱的一朵兰花枯萎,让他很是伤心,最后把兰花葬到花圃中。
当葬完花的崔胜悲戚欲问苍天时,却发现花圃中各色鲜花竞相开放,红的、紫的、黄的星星点点交错在一片翠屏中,煞是好看。
新生的繁花,逝去的挚爱,让崔胜似有所悟,心中只有兰花,所以看不见其它鲜花的美丽。
就像自己只知研习家传学问,觉得它就是世间唯一的真理,却不知世间的学问如同漫天的繁星,无法计数。
想到这些,崔胜想去看看世间除了文章,是否还有其它的学问,他看到了许多,也找到了许多,可都不喜欢,或许自己还是困在书本中。
直到他听见一位女子练武时的娇咤,觅声而去,院中一白衣女子,手持青锋辗转腾挪。
舞动的裙摆,纤细的腰枝,就像那朵兰花一般美丽,不由得看呆了。
后来她成了崔胜的妻子,这对他这个族中的天才来说,抱得美人归不是什么难事。
婚后两人非常相爱,她陪他读书,他为了她也开始习剑,因为她说习武可以强身,两人才能相守百岁,崔胜也没像其它族兄一样纳妾,心中唯她一人。
不知是老天无情非要拆散这对佳人,还是天妒红颜,一次风寒带走了他心中最美的花,在她弥留之际,还不停叮嘱他要替自己活到百岁。
崔胜亲手葬下了她的最爱,不顾族人反对,就葬在那朵兰花旁,那一夜,他哭地撕心裂肺。
人生无常,世事无常,第二日活着的只剩下一个花无常,因为昨夜的崔胜,已和那朵兰花一同死去。
流水和一壶好酒,最适合回忆往事的人。
摸摸鼻子,她最喜欢在他练剑出错时,捏着他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