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蓁闻言身形一晃,拾秋二人忙上前扶住她。
她第一反应便是宁婉清莫不是来诓她的?毕竟她一直很喜欢看自己的好戏,自然不会错过这个能够亲眼得见她狼狈的机会。
可她看着两个婢女眼中的惊怯,便知道,这事恐怕是真的。
昨夜下了彻夜的雪,宁云蓁本就风寒还未好的身子更显孱弱,小脸莹白,眼中因为惊颤而掠出阵阵波澜。宁婉清看着,眼中涌上得意。
瞧瞧,大晋第一美人又如何?若是在韶华之年就这么扛不住去了,这名头不是很快就会落到她宁婉清头上了吗?
大晋朝,本就不需要第二个公主。
宁云蓁平复呼吸,一贯平和的眼此时也带了朦胧的锐利。她看着宁婉清掩不住得意的脸,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卫二郎乃是为平定我大晋而出征漠北,如今他若失踪卫家军便没了主心骨,漠北情况可想而知。你我便是身为公主也是大晋的子民,外敌当前你不想着盼望此战能赢,却拿此国事来企图看我的笑话,我若是你,便才是真的没脸再去见那些在边关苦寒之地的将士们才是。”
卷雪的寒风穿隙而过,宁云蓁拢了拢狐裘,一番话直叫宁婉清哑口无言。
宁云蓁有一点说的很对,若是大晋都没了,这个公主的名号还有什么用?
宁婉清看着眼前迎风伫立的女子,压下心中的忿忿,转身离开了朝云宫。
是她耐不住性子这么着急来看她狼狈了,母后说得对,要压垮一个人不能太心急,需得在致命一击中让她一举溃败才行。
她倒要看看若是卫迟真的凶多吉少,她宁云蓁还能不能这么故作镇定。
……
承乾殿内檀香袅袅,晋帝宁渊将手中密信点燃,心中怒不可遏。
“大梁狗贼如此不守信用,分明应了朕只要将卫迟围杀便息事宁人,如今却还妄想我大晋的公主前去和亲,否则便将发兵坐实,真是岂有此理。”
宁渊的胸口不住起伏着,一旁随侍的提督太监崔冶忙为他斟上一杯茶,慢条斯理道:“圣上消消气,为那梁贼伤了龙体便是不值当了。”
宁渊掠了他一眼,道:“你说,这事该如何办?”
当时他想出这个主意要杀卫迟的时候,崔冶可没拦着他。
三月前,崔冶暗中查出二十三年前,前朝的冯后邀了几名官眷一同在行宫避暑,恰好与卫家的夫人虞氏于同一日生产。
当时朝局已显混乱,冯后诞下的一个小皇子,早已托付卫家暗中带回了府中。
而冯后却抱了一名不知何处来的死婴,以此瞒过了众人。
这个小皇子,就是如今卫家的嫡次子卫迟。
宁渊得知后几乎咬碎了一口牙,暗骂卫敞这个老匹夫心思不浅。
整个大晋都知道,宁渊这个皇位本就不是名正言顺得来的,而是他身为前朝的武将一路拼杀夺过来的。
因此他即位后,第一件事便是抬了不少文官,以此来削弱武职的势力。
宁渊念在曾与卫敞同朝为官数年,难得还存了一点惺惺相惜,卫敞不等他开口,自己很识趣的上交了虎符,言眼下大晋太平安定,此物当由帝王保管。
这一切正合宁渊的心意,从此相安无事,直到崔冶查出了这桩陈年旧事。
若是将卫迟的身份公之于众,朝堂上的那些酸腐文官免不了要劝宁渊以德服人,给卫迟赐个封地当个闲散王爷,可是宁渊不想这么做。
卫迟必须死,漠北便是他最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