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玄五官疏阔俊朗,生得唇红齿白,尤其是一双桃花目,让人瞧着便觉风流。
可他方才这样说话,口中表妹表妹叫着,声音里却一丝轻佻也无。
庄妤打眼看他,淡淡一笑,起身朝他见了个礼:“玄表哥或许忘了,幼时我们在保定是见过的。”
虞家两个女儿,一个嫁去了京城,一个嫁去了荔平,偶尔逢年过节也有回去省亲的时候,只是也是许久之前罢了。
说是许久之前,倒不是虞方好许久没有回去过,京城离保定并不算很远,反倒是虞青容后来不知怎么不大愿意回去了,虞方好便也没再见过她,两人渐渐断了来往,一直到前日里她来了自己府上。
卫玄讶然抬眼,瞥了一眼虞方好,后者笑着点了点头:“那时你和你弟弟都还小,兴许早都忘记了。”
她这话只是说来打圆场,那时卫玄和卫迟应是也到了记事的年纪,只是省亲要见的人太多了,自己和虞青容的关系也算不得好,只是远远打个招呼罢了,没什么值得记的。
所谓的表妹,也不是什么太亲的关系。
宁云蓁看着他们寒暄,偏头看了一眼卫迟。
卫迟神情依旧是淡淡的,疏离而克制,见她目光转过来,便于桌下勾了勾她的小指,惹得宁云蓁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庄妤自然没有错过他们这一番小动作。
她对于在保定见过这两个表哥的事也是记得不大全了,此次她同娘亲来到京城投奔,却是实打实的生出了想要留在这里的想法。
她知道这个迟表哥已经娶了妻,娶的还是当朝公主,金枝玉叶,极尊极贵。
眼下见到他们二人,也是极般配的。
反倒是玄表哥,一直尚未娶妻。
原先虞青容同她说,让她将心思都放在卫玄身上。
卫玄是嫡长子,同样是嫡子,长子和次子也是不一样的。
两个人又是表哥表妹的,多少沾了点亲,比起外头的女子总归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
可是她今日这么一看,两人的气度分明不一样。
卫玄的确生得很是俊朗,谈吐气质也都不俗,可自打方才卫迟一来,她的目光便再也看不见卫玄了。
或许有的人天生就是这样,只需往人群里一站,你的眼里就再无周遭其他。
“阿妤如今什么年岁了?可有及笄?”虞方好往她碗中夹了些菜,一边笑着寒暄。
庄妤微微低头,笑的很是腼腆:“回姨母的话,阿妤今年十五岁,今年春日里及的笄,但是因为父亲出了那样的事便一直没操办,好在还有母亲陪在身边”
她垂首敛睫,态度很是谨慎温婉,说到后头,似是勾起了伤心事,眉间笼出一抹愁绪来。
虞青容在一旁附和,声音哀戚:“是啊,说到底也是我亏欠阿妤的,只能盼望她日后能嫁个好夫婿了。”
宁云蓁眼眸微闪,十分从容地将卫迟夹过来的一筷子剃了刺的鱼肉放入口中。
看来这个庄妤,来到这京城的确是存了几分心思想要跃上枝头的。
虞方好脸上的笑也淡了些:“是吗?那从前便没有许过什么人家吗?”
按理说庄妤这个年纪,应当及笄前就会有媒婆上门说亲才对。
“她从前没那个心思,一门心思都放在念书和琴棋书画上头了,眼下又在守孝,去哪里说亲呢?”虞青容叹了口气,带些惋惜的看着自家女儿。
守孝要三年,她的婚事要一直被耽误到十八岁。
“庄姑娘如此貌美,也不必太过心急了,我听闻你们到这京城是要做些生意的,不知是预备做哪一块的生意?”宁云蓁淡淡说道,十分平静地抬眼看着她们。
虞青容的心一紧。
庄妤见状连忙接过话茬:“我同娘准备做些布匹生意,从前父亲也是做这块的,这些年耳濡目染下来也是懂了不少东西,想来会比其他的上手要快些。”
其余几人听了,齐齐陷入沉默。
这京城里的布匹生意,可不好做啊。
京城这个地界,虽说做什么生意都不容易,但也是有讲究的,像酒楼茶舍这种比较吃地段吃口味的行当,一开始要投入的成本便是一笔天价,后头若是红火了还好说,生意惨淡的话连租金都回不了本。
再说开个布庄或者卖茶田,没有人脉资源几乎连开都很难开起来,并不是攒够了资金就能像酒楼那样顺利开张的,还要盘货源和销路,若是只做平头百姓的生意,那也赚不了什么钱,可若是达官贵人的钱就更难赚了。
一条朱雀大街上,绸缎铺子和布庄数不胜数,权贵们惯爱去的也就那一两家。
“你方才说你念过书?我那里近日得了一方澄泥砚的砚台,待会叫下人给你送去,便当作是见面礼了。”卫敞见席间沉默,清咳了一声说道。
庄妤起身柔柔一福:“阿妤多谢姨父。”
接下来的时间各人都在静静用膳了,卫迟时不时给宁云蓁夹些菜,不过也多是些清淡的,知晓她近日身子不适没什么胃口,便又给她盛了一碗热乎乎的莲子羹。
莲子羹太甜,兴许是蜜放多了,宁云蓁喝了小半碗便不肯喝了,卫迟无奈地瞧她一眼,十分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