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语温柔,说完这句话后也没再逗留,借着月色极轻巧地翻身出了窗。
室内重归寂静,屋外风吹动着枝叶,依稀又是要下雨的模样,宁云蓁胸腔里的心跳却仍旧久久没有平息。
她将话都挑明了,至于卫迟眼下是如何想的,她着实不知,可就看他这样出去,又实在好奇他是要做什么。
她咬咬牙,心中有些焦急,连鞋袜都未穿就赤着脚走出门外,去唤洗尘跟着他。
洗尘应声领命,朝着卫迟离开的方向纵身而去。
宁云蓁心中仍是惴惴的,以她对卫迟的了解,他应当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做什么傻事,可她就是没法放得下心。
却说卫迟这头,出了国公府后却没有立刻回将军府。
城中灯火通明,大概是因为方才雷声阵阵,眼下街上行人很少,卫迟身形挺拔,眼中是极冷的,唇边的笑带些讥讽,于月下被拉长的身影有些婆娑。
云鹤掠到他身边,轻呼一口气,道:“主子怎么在这里?”
城中的梆子声缓缓响起,卫迟侧眸,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眼,似笑非笑道:“你每日都在做些什么?”
云鹤愣住了,不明白自家主子这是从哪里来的火气,便小心翼翼道:“属下可是做错了什么?”
难不成公主突然离府,还能同他有关系?
“我去岁让你去查的东西,你就查出这么一个结果?连那宁璋都能得知我的真正身世,你说我留你在身边还有什么用?”
云鹤更加懵了,又听他不急不缓地继续道:“蓁蓁方才同我说,我是前朝的皇室血脉,这话还是我爹亲口告诉她的。”
难怪她这几日都避着不想见他,原来心中揣了这样大的事。
云鹤身子一震,猛地半跪下来,俯首道:“主子恕罪,属下罪该万死!”
主子怎么会是那样的身份?既是将军说的话自然不可能是信口开河,可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你的确罪该万死。”卫迟闭了闭眼,半晌对着身后道:“出来吧。”
傅洗尘十分从容地走到近前,背上依旧背着那柄有些宽大的长剑。
卫迟猜到是她,也明白是宁云蓁不放心自己,便道:“你该回去好好护卫她的安全。”
他不在她身边,如果傅洗尘也不在的话,他心中是会担忧的。
傅洗尘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咬了咬牙,抱拳道:“婢子有几句话要同驸马说。”
卫迟默了默:“你说罢。”
“看驸马如今的样子,想来是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了。婢子不为公主辩驳什么,只想同驸马说清楚两件事情。”
卫迟不置可否,示意她继续说。
“第一桩,您和公主朝夕相对,大概也是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有心事的,公主让婢子去查那陆洵,是比今年还要早的时候,约莫是去岁冬日公主及笄前后,陆先生同她说,如果她和您在一起便不会有什么好结果,那几日公主夙夜忧虑,最后却还是选择嫁给您,她心中是当真只有您的。”
“这段时日以来,也是因为上回陆先生来了将军府,又同公主说了一些您身份不简单的话,便让婢子暗中去查同您有关的事情,一直到昨日从安王府出来,公主信得过婢子,将这事情仅仅告知了婢子一人,可公主心里实在是不好受,这几日常常梦魇和吃不下什么,眼看着人都要清减了”
卫迟垂在身侧的手一动,想到方才将她抱在怀中时她憔悴的模样,任谁都能看出来她心绪不宁。
宁云蓁自己不知道,她其实是个藏不住心事的性子,倘使心中想什么,也会很容易外露情绪。
让傅洗尘去查同他有关的事情这一桩,他已经知道了,从这点也能证实在昨日之前宁云蓁对他的身世的确是不知情。
那厢傅洗尘还在继续道:“第二桩,婢子斗胆为公主问一句,驸马既知道了自己是这样的身份,下一步会怎样做?”
她蓦然抬起头,灼灼的双目直直望进卫迟眼底。
卫迟垂眸,声音有一丝无奈:“我知晓你的意思,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那驸马的打算呢?您和公主如此将话说开后摆明了立场不同,公主在皇室生长了十多年,有些东西不是一下子能够割舍的,却并非不明是非善恶。而驸马骤然得知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的是什么,便该从长远考虑。”
傅洗尘咬了咬牙,道:“如果驸马无法再同公主相处下去,即便是和和离也请不要伤害公主。”
长痛不如短痛,她一直信奉这个道理。
卫迟乍然抬眸乜了她一眼:“谁说我要同她和离的?”
“婢子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希望驸马想好了再决定,别眼下这样想了,回去之后又觉得不妥,公主性子敏感,若是待她不同往日,那对她来说更是莫大的折磨。”
傅洗尘将头埋的更低了,声音却仍旧是铿锵有力的。
云鹤也终于从这番对话中回过神来。
原来主子当真是那样的身份,这京城里群狼环伺的,主子这个身份怎可久留于京城?
“主子,有些话属下暂时不太好说,可如今的情况这京城实在是不能待了,要么咱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