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册,人口册,各种买卖合同,地契,租借和抵押的文书,还有府内日常开支的账册,都齐刷刷的摆在郑洛眼前。
郑洛带来了一大批年轻年轻商人子弟。
他们家都是因为亏空问题被郑洛盯上的。
来之前郑洛告诉他们,好好帮自已查孔府的账,自已就不追究他们了。
因此,这些人正在十分认真的计算着。
找读书人来不靠谱,他们会偏袒孔家的。
还是这些更自私的商人子弟好使。
郑洛主要是查土地册。
只要找出孔府兼并土地,强买强卖的证据,郑洛就算是彻底抓住了孔尚贤的辫子。
孔尚贤只是出了丑名而已。
而郑洛会得到一个乖巧的衍圣公。
这可比一百个大明报社更划算。
但郑洛也知道,各种册子他们都会抹去不正常之处,因此仅凭查账,很难找到疑点。
“派几队人,到曲阜县附近实地调查一下,问问有没有给孔府种地的!”
“只要有强买强卖的,统统带回衙门,录笔录,保护起来!”
“是!”
“大人!”
“什么事?”
“这里有几个矿契不正常!”
管家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郑洛走过去,拿在手上观察的,正是那帮士绅们给他的矿契。
“哪里不正常?”
“大人,您闻一闻!”
郑洛问问签名,又闻闻官印。
官印的气味几乎没有了,签名的墨水味却很重。
“签名是后签的!”
年轻人点点头,“这个手法在商界是很常见的!新的行贿形式,给官府一笔钱,什么契书都能盖印!”
郑洛的脸严肃了起来。
“隆庆二年陛下下旨,各州府县限制私矿,私矿不能超过当地矿产的一至两成!”
“可这上面,文水县四座矿产,有两个在衍圣公名下,太谷县五座矿产三个在衍圣公名下!”
“呵呵!”
“你家主人犯法了哦!”
郑洛收起那几个矿契,放进怀里。
管家见此形,突然站起来,往外跑去。
他看郑洛的眼神就知道,这小子不整死孔尚贤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必须突出去!
只要突出孔府,自已管家的身份,足以调动一大批人,为衍圣公争取时间。
他跑的很快,一时间周围的兵们没反应过来。
距离府门十步的距离,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他。
临淮侯李庭竹,身高接近一米九的猛男。
挡在管家面前,犹如一座小山。
一双大手捏住了他的头。
“你再动一步,老子捏死你信不信?”
~~
孔尚贤躺在驿站里,气喘吁吁。
而外面,那一份让他颜面扫地的报纸,正在疯传。
甚至连士绅们都动摇了。
“要不?咱们回去得了?”
“是啊,就别再惊动官府了吧?”
“怡我看呐,这个郑洛背后是皇帝,咱们是只有服软一条路了!”
“你们听说了吗?青州府,八个县十二个大户就是因为哭庙闹事,被郑大人下狱了八个!”
“还把他们的节奏太庙搬迁到衙门正对门了!谁在哭哭啼啼的闹事,一律捉拿!”
“啊!郑大人真是敢啊!”
里面的孔尚贤听着,越听越愤怒。
他们哪是在议论郑洛,他们是在议论自已这个衍圣公无能啊!
“哼!”
“我是圣人子孙,比什么草根泥腿子高贵多了!”
“你控制了报纸又怎么样?全天下的读书人都会替我说话!报纸还能拼得过人嘴不成?”
“皇帝?这一切都是皇帝搞得!”
“哼!你不是尊敬衍圣公吗?你不是关心我吗?好!我到北京找你去!”
“我以死相逼,看看你怎么做?支持我你就是让郑洛心寒,支持他你就是里外不一,君有戏言!”
他走出房间,坚定的看着众士绅。
“诸位,北京敢不敢走一趟?”
“衍圣公,您这身子骨…”
一份报纸就差点让他晕过去,山东到北京的路,万一出了什么事,这些士绅可担不了责。
“放心,死不了的!”
“老夫到北京前绝不会死!”
“诸位,相信朝中有不少有识之士也是跟我们一边的,锄奸为民,是每一个读书人的责任啊!”
众士绅:我们又不是读书人!
“随我前去,面见陛下,老夫要当面致谢陛下对家父的尊敬和怀念!”
“顺便…”孔尚贤笑了起来,“去国子监看看,拜拜圣人!”
国子监,全国最高学府。
那里没人质疑孔子,没人质疑圣人之后。
如果他们动起来了,就算郑洛控制了整个北直隶的报纸,也无济于事。
众士绅面面相觑,他们已经见证了孔尚贤两次败下阵来。
他们不再坚定跟随他。
孔尚贤也发现了他们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