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同与陈珉虽是同龄,但两人却生活在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莫同的根,是扎在十三都青木村那片偏远的山峦之中,一个曾挣扎于贫困边缘,直至千禧年后才逐渐走上正轨的小村落。莫守成,莫同的父亲,名字里就透露着固执与坚守的男人,即便深知乡村的局限与未来的渺茫,也未曾轻言放弃。他,如同村中的那几亩薄田一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默默耕耘,即便周遭世界已翻天覆地,他依旧固守着那份对土地的深情与执着。
儿时的莫同,也是父亲最忠实的伙伴。他不觉得和父亲一起算是受苦,反而很享受与父亲的相处时光。村子四周被群山环抱,虽美,却也隔绝了外界的繁华与喧嚣。每次前往镇上,都是一场对体力与意志的考验。村中的道路狭窄,多为泥土和石块铺就。每逢雨季,泥泞不堪,通行更是困难,莫守成为了莫同上学路途的顺利,想出了一个办法,将他放在扁担前的竹筐里,在后面空竹筐里装上相同重量的石块,这样就得以平衡的扛着莫同上学和放学。跌波的竹筐对那时的莫同来说,反而给他带去了些许乐趣。
父亲莫守成身材并不算高大,但却十分结实,仿佛每寸肌肉中都蕴藏着巨大的能量,他的双手粗糙,手掌上厚厚的茧子是他多年劳作的见证,每次莫同看到母亲李梅拿出珍藏的护手霜使用时,他就想方设法的偷偷挖出其中的一小块,涂抹在父亲粗糙的手掌上,左右上下反复涂抹,直至皮肤油光发亮,才心满意足的停下来。莫同为此也没少挨揍,但他并不以为然,反倒是十分开心。
平日里,莫守成将莫同送到到学校后,便会扛着锄头走向田间,开始一天的劳作,这片土地不仅是他生活的保障,更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宝贵财富。莫守成每次和莫同说到那片他用心呵护的土地时,莫同都能从他眼里看到光芒,那是他对土地一厢情愿的痴情。尽管那片土地没有给他带去过多少的成果。
然而,命运的转折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母亲李梅在未征得父亲同意的情况下,将土地低价贱卖了出去,她的理由直白而残酷:“这地什么都长不好,你守着它也没用,卖了还能换点钱,你也该出去闯闯,赚点真金白银回来。”这一决定,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莫守成心中的惊涛骇浪。在一个清晨,他选择了离家出走,从此音讯全无,仿佛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或许也没人想知道他去哪里,母亲李梅对此表现的依旧毫不在乎。莫同第一次感受到被人抛弃的滋味。
母亲李梅与父亲莫守成的情感裂痕,是在迎来家中唯一的儿子——也就是莫同之后,悄然发生的蔓延。这其中的原因,正是村中那股诡异的邪教阴霾所残害的,它们让母亲对男性渐生厌恶与疏离,原本应是喜悦添丁的欢聚,却被这股不正之风扭曲成了冷漠与隔阂。大姐、二姐、三姐,三位长姐对莫同的态度,受其影响,亦变的冷淡至极,厌男情绪在她们身上显露无遗。
新生的那几年,几乎是父亲莫守成,一把屎一把尿将莫同拉扯长大。儿时的莫同,只见母亲和姐姐们穿着鲜艳服饰,绣花精美。而父亲与自身,多是那灰黄的破布,从白到黄,未曾洗涤。父亲尽自己的可能,给了莫同最好的一切。但在对比之下,却显得那般无力。
时光荏苒,莫同初中之年,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了家中的沉寂。派出所的王警员踏入门槛,向李梅传达了关于莫守成的消息。他的话语沉重而缓慢:“莫守成,已经找到了,可是,他却不认识自己的村子,连我也不认识了。那年我为了他额头留下了一道伤疤,虽然对此还他也自责了许久,可现在,他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王警员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他这些年是流落异乡,被一伙利用流浪者谋利的组织所控,虽得以温饱,却付出了双脚被残忍剥夺的代价,还需每日上街乞讨赚得钱来,得以避免遭受毒打。如今那组织被警方捣毁,才找到了他。”
莫同听说后,立马请了假赶回家中,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如刀绞。那瘦弱不堪、满身落魄的人,怎可能是记忆中那个坚实的父亲?泪水模糊了视线,他哽咽着呼唤:“爸爸,爸爸……”然而,那声音似乎未能唤醒他。长久的沉默后,父亲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但那滑落脸颊的泪珠,莫同知道,父亲认出了他,那个曾被他用竹筐挑着上学的孩子,他能认的出来。
“爸爸,这些年您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家?”
莫同的呼唤带着哭腔,却依旧得不到回应。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匆匆奔入卧室,在堆积如山的药盒间翻寻,最终取出一盒药,或许莫同也不知道是什么药。只见上面写着快速恢复的字眼。他小心翼翼地倒出三粒,又端来一杯温热的水,送到父亲面前:“爸爸,吃了药,您就会好起来的。”但父亲的反应却如同惊弓之鸟,他疯狂地打翻了药与水杯,眼中满是恐惧,仿佛那药是世间最毒之物。莫同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得呆立当场,泪水无声滑落,而一旁回来的母亲和三姐妹,对此情景只是投以冷漠与不屑。三姐妹各自回到了房间,母亲李梅则嫌弃的骂道:“别弄脏了地板,你既然请假回来了,就别偷懒,把里外地都拖了,衣服昨晚就一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