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北城了。我们的事,等你回来谈。
从这字里行间能够感受到如果从他嘴里说出来,该是多么冷冰冰的语气。
程筝心一沉。
看来这次,他们两个算是走到尽头了。
一股酸酸涩涩又无力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到全身每一个角落,就像阴雨连绵的天气,凉意渗进骨头缝中,让人极为难过。
她竟然如此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天塌下来的错觉。
她起身去倒了满满一杯水,仰头灌进口中。
她企图用这种方式压下涔涔的心慌。
可下一秒——
“呕……”她冲进洗手间把喝了一肚子的水都吐了出来!
两只手撑在洗手台上,她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咬牙。
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
宁昭被傅砚洲打成重伤,几乎全在头上,幸亏底子好,脱离了生命危险,医生说要是一般人大概率会成为植物人。
宁家在宁昭经过抢救后,第一时间安排专机把宁昭接回了北城。
比起青江,北城的医疗水平要更先进。
程筝匆匆去医院看了眼,宁昭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脑子被纱布包裹得左一层右一层。
霍盈对她充满怨气:“宁昭从小被家里宠大,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因为你,他在青江受了两次重伤!你丈夫又是个疯子,处处找他的麻烦!我知道我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你身上,但请你以后离宁昭远点!我们家真的怕了!”
梁晖时拦着霍盈:“你不要激动,程筝心里也不好受。”
程筝确实很压抑。
她冲霍盈鞠了一躬,抱歉道:“对不起,是我害了宁昭。以后我会离他远远的。”
让程筝感到意外的是,霍盈带着宁昭坐上回北城的飞机时,梁晖时并没有跟着回去。
霍盈登机前的最后一眼充满复杂和不甘。
她只留下一句话:“梁晖时,你逾越了。”
她自始至终都无法理解,他这样一向明白进退的男人,为什么每次碰到程筝都会失去分寸。
程筝也不能理解梁晖时的“热心肠”,他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人的本性不会变。
梁晖时,是一个冷漠的人。
她苦笑,连她的丈夫都走了,他留下,算怎么回事?
“梁晖时,你也上飞机吧。你在北城当官,逗留在青江不合适。”
程筝说话时,是公事公办的语气,她
就差挑明梁晖时根本没有理由和立场留在青江。
这是一种很打脸的态度,要是别人,早就头都不回上飞机了。
可梁晖时没有。
他立在原地,意味不明地淡淡道:“我做事从来都有自己的考虑,别人的话……”
他指指自己的左耳,又指指右耳。
霍盈死心了。
舱门关闭,专机起飞。
目送飞机离开后,程筝的手机响了。
“有新的发现,现在回来!”
程筝神情一凛:“我知道了。”
梁晖时开车把程筝送到传媒大楼,让她有事给自己打电话,先行离开了。
程筝知道,以他的身份地位,去到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有无数的人排着队讨好。
青江传媒的人听说宁昭伤的那么重,面面相觑。
不是没有风声传出来,但在这个关口,谁还有八卦的心思?
就是都觉得,宁昭挺惨的。
何兆山所指的新的发现,是一家参与大坝建造的工程外包公司有问题。
据线人的举报,这是一家空壳公司,它账面上所有的成本数据都是虚拟的,用空账套现。
程筝三天三夜没有联系梁晖时,梁晖时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
带着人火气找到她时,她眼睛都熬肿了。
“不好意思啊,我们这几天太忙了,一直在蹲守。”
“蹲守?”梁晖时问,“蹲什么人?”
程筝缄默不语。
“呵。”梁晖时笑了。“看来你不信任我。”
程筝不置可否:“以你的工作性质,能体谅。”
她话刚说完,突然眼前一片阴影。
温热的躯体靠近她,程筝下意识躲。
可副驾驶的位置就那么大,她能躲到哪里?
吧嗒。
是安全带系上的声音。
梁晖时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连两秒钟都不到。
程筝虽然在心里腹诽他的无礼,但也没有多想。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实在睁不开眼睛了。”
要不是挺不住了,她不可能回来。
梁晖时启动车子。
“去吃饭,吃完饭再睡。”
在梁晖时印象里,每次见到程筝都会比以前瘦一点。
他就不明白了,她的饭都白吃了吗?
这不是他第一次带她去吃饭了。
程筝挠头,她真有点看不懂偶尔会这么“暖”的梁大少。
……
程筝还是小看了梁晖时的手腕。
他不仅在第二天就知道了他们蹲守的目标,还轻而易举地抓住了那家空壳公司法人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