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灰蒙蒙的,不清楚到底是几点了,也不清楚何时吃过的饭,简妍被门铃吵醒时,从满是卷宗文件的桌上抬起头,疲乏的揉了揉太阳穴,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用了足足半分钟时间才反应过来,这里是许宅别墅,许愿之前出门了……
楼下的门铃声停了。
也不知道来人是谁。
简妍记得家里有保姆的,但歪头看了眼墙上挂钟,猜着保姆应该是采购去了,她甩了甩头,随手整理了下衣衫,迈步往楼下走。
稀里糊涂的开了玄关门,发现空无一人。
简妍约莫一怔,难道是开门晚了,客人走了?
她想着再看眼可视门镜内的监控,等会儿和许愿说声,刚随手关了门,又有门铃声响起——
细听一下,不是前门的。
这栋别墅很大,有前后两道门,但一般情况下后门只供管家保姆,以及家人出入走动,大部分的客人都走前门,这不算规矩,只算是居家礼节。
简妍也以为是忘带钥匙的保姆,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的人周身黑色西装,鼻梁上戴着半框眼镜,挺拔的身形威压,冷峻的轮廓英气,无需细致辨认,就光那一双眼眸,透过镜片的锋芒深邃,简妍只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心脏一阵抽痛,几乎条件反射似的伸手就关门。
程寰一脚顶住了门,轻微用力硬闯了进
来。
厚重的门被‘砰’的声关上了,简妍悚然的后退几步,一瞬不瞬的目光看向他,染满了愠怒和愤然,胸膛也不断起伏。
程寰幽深的眼眸直视着她眼睛,半晌,道,“阿妍,你瘦了。”
简妍呼吸猛地一窒,就在前几天还亲密无间的两人,此时再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晕满胸腔,她只觉得有程寰在的地方,空气稀薄,气息难耐,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你怎么会来这里?”
“想和你谈谈。”程寰淡言,他不会说为了见她一面,费劲找借口支走了许愿,又让人遣走了保姆,这才腾出功夫单独见她。
许愿对这位闺蜜的在乎程度……有些超乎了程寰的想象。
“谈什么?现在还有什么可谈的?”简妍恼怒道。
“谈谈你和我。”程寰语气颇冷,整个脸色都有些阴翳,体内也像藏匿了某种东西,危险的狠戾。
简妍差不多能理解,像程寰这样一出生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钟鸣鼎食优渥的天之骄子,突如其来的一周内,公司和声誉双重受挫,他当然接受不了。
但这整件事中,最无辜,最愤怒,也最应该质问的人,不应该是她吗?
反而再面对程寰时,简妍五味陈杂,满心血淋淋的,所有的怒火,都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我妈妈的死,是你
做的吗。”简妍问出了心里一直以来最大的疑问。
程寰落了眸,眼底的不桀一并掩去,语气清淡的,“先不谈这个,阿妍,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你先回答我,程寰,我妈……”
“我来不是谈这个的。”程寰语速极快的碾压她尾音。
简妍蓦然愣住——
纵使在彼此交往中,简妍也可以断言,程寰的智商聪睿程度远超于她,明白什么问题对自己不利,也懂的如何化被动为主动,此时一次次的避重就轻,几乎也从侧面给出了回答。
简妍失落的脸色一片灰白,“你、你……你怎么能……程寰!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对我妈妈!那我爸呢?你把我爸藏哪里了?”
简妍不得不激动,事关父母,她健步过去就抓起了程寰的衣襟,明明是质问的语气,可面容上早已染出了祈求的痕迹,“我爸到底在哪里?程寰,就算你是为了报仇,但我妈已经走了,一命抵一命也算可以了,把我爸还给我……”
程寰面无表情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她,简妍眸中的氤氲加深了他的眼瞳,程寰冷冷地拂开她时,也移开了视线,“多少钱。”
简妍嘴唇颤了下,强撑着打起一百二十倍的精神,定定的看向他,“你说什么?”
“想要多少钱?”程寰重申了一遍。
“你……”
“现在你有两个选
择。”程寰漠然的单手插兜,居高临下的寒眸睨了她一眼,单手拿出烟盒抽出一支放在唇边,拿火机点燃时,他再道,“一个是继续这样,我们住的那栋房子,还有市郊两栋别墅,都转到你名下。”
“你把公司股份出售了,暂时也不要再做什么了,若想出国一段时间也可以,你账户里我会打一笔钱,足够你这段时间花销。”
简妍瞬间如坠冰窖,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程寰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嗡嗡作响的电锯,疯狂的在她心上搅的天翻地覆,疼到了无法形容。
“如果你不同意这个,那还有最后一个,开个价,我让人转你,但作为条件,你要当众给梓芸赔个礼。”程寰说。
简妍感觉身体每一寸肌肤,每一寸五脏六腑器官都在颤,都在抖,都在疼……好像被人生生剜挖出来一样。
程寰深邃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