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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汤的功效很快结束,所有怨气都沉积在丹田的位置,就在祂以为半夏已经沉溺于过去时,她突然暴起,抄起一把刀就捅了自己一刀。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深棕色的药水,半夏脱力躺倒在浴桶边缘,感受到自己被捅开的心脏开始缓慢修复。
她笑了,笑得异常畅快。
【疯子。】
“谢谢夸奖,但我赌赢了不是吗?”
“你输了,你不能让我死,所以你会在最后那一刻选择保护我的心脏,所以你失去了和我抢夺主动权的资格。”
半夏感受着身体传来的阵阵余痛,心情非常舒畅,“老老实实待着吧,你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她站起身,按了按自己的心口,那股邪恶的气息从她的心脏消失不见,萦绕在她丹田处,黑色的符文绕着丹田来回盘旋。
【你够狠。】
祂近乎赞叹地说着,【我还挺喜欢你这股狠劲的。】
她被浓缩的深渊意志长久的侵蚀,却从未想过放弃,像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野兽,只待机会到来就会一击必杀。对祂而言,她的灵魂顽固又坚硬,连盆水都泼不进去,哪怕只剩一半的灵魂,她也决然疯狂得令人害怕。
半夏被恶心到了,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僵硬的肌肉还在抽搐,她借着水面看到了自己的脸,七窍流血,眼底一片青紫。
哇哦,食人鬼都比她现在像模像样。
半夏心下嫌弃,倒掉深红色的药水,此刻应该叫血水,重新打了一桶热水,泡了进去。
她听到祂微不可察的叹息声【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你已经输过一次了,被坑的那么惨还没长记性吗?为什么要这么死心塌地地待在鬼杀队呢。】
她嗤笑一声,“你管我。我觉得鬼杀队挺好,待着也挺舒服的。”
【他们迟早会将刀对准你,就像之前那些人一样。】
“来点新鲜的,这话你之前说过了。”
她似乎听到了一声浅笑,逸散在空气中。
【多可怜啊,终其一生都与我共生,你不会恨吗?明明所有人都在骗你。】
半夏突然笑了,仰头躺在浴桶边缘笑得畅快,“你知道吗?其实我不在乎你说什么,因为从现在开始,你的一切所有权都将属于我,所以别白费力气了,没有用的。”
“我的一切苦难追根究底来源于所有人,没有人是错的,但也没有人是正确的。只是因为我够倒霉,也够幸运。”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
她双手捧起水,扑到脸上,低声自言,“所以我能理解,但也只是能理解罢了”
她那一瞬间想起自己遇到过的所有人,陆川,温言,还有其他在她生命中路过的各式各样的人。
但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回不去的故乡,还有再也见不到的人。
【那就祝你好运吧】
半夏轻微地皱了皱眉,抬眸看着远处,似是想落泪,但酝酿不出来,只好目光漠然,怔怔地看着水面中自己的倒影。
好运她哪有什么好运啊,不都是预设好的道路吗?只有在这个世界,鬼杀队不会有人强迫她,她才真正意义上选择了自己。
呼,好疼啊,她心想着,慢慢滑进水里,咕噜咕噜吐气泡。
她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热水泡开了她身上沾染的鲜血,随后晕散在水中,她慢慢清洗着自己的发丝,鸦青色的长发如海藻般散在水中。热水缓解了她僵硬的肌肉,她的身体很疲惫,但精神却非常亢奋。
她伸手拿过旁边摆着的针管,一口气抽了自己三管血。
要不是没有人能懂自己打自己的快乐,她高低得在鬼杀队大摆三天宴席。
芜湖,好耶!一举两得!
既夺走了那家伙的主动权,还把自己身上那些恶心的气息剐干净,虽然确实很疼
半夏对着水面,照了照自己的眼鼻和耳,确认没有残存的血迹后慢慢站起身来,靠着浴桶漱口,吐出嘴里的血沫。
收拾干净残局,她将其中一管针剂交给茶茶丸,另外两管留下备用。
她踏出房门,回头望着郁郁葱葱的松竹林,张了张嘴,很想找个人说些什么,沉默片刻后最终无声地关上大门。
算了。
今天难得是个好天气,冬日的暖阳晒得人懒洋洋的,她走在前往蝶屋的路上,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突然,她的衣角被什么人扯住了。半夏回过头看到一个亮眼的小猫头鹰,正歪着脑袋看着她。
“您要掉下去了。”
从他的眼神中,半夏看到了自己的愚蠢,目不斜视地就朝着桥边往下跳。
她轻咳一声,“谢谢。”
杏寿郎的猫头鹰毛毛抖了抖,睁着大眼睛目光炯炯,“您是太累了吗?感觉很没有精神!”
半夏:
“虽然我的直觉总是会告诉我完全相反的方向,但我总觉得半夏小姐做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感觉您非常疲惫,需要休息一下吗?”
被戳中心事的半夏咬牙,看着杏寿郎那橙红色,温暖如太阳般的杏眼,心脏猛得漏了一拍,她忽略掉心中一瞬间的悸动,暗暗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