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山林尽处,却没一桥半索可以渡河。
小春放心道,“出去吧,寻常人家。”
我见那老爷模样,心里不愿,推脱道:“你去吧,我想再待会儿。”
“又犯病了?”
“我?啥病?”
“神经病啊。”
无奈只得出去,就见我俩浑身泥巴枯叶,油然一股乡土气息弥漫开来。那些家丁一见我们顿时肝胆俱裂,纷纷哀号着跳了河,被水一卷,片刻连声儿都没了。
小春不可置信地骂道:“见鬼了这是?”
我小声道:“你别说,还真见鬼了。”
那老爷倒是见过世面,见了我们也不慌张,不冷不热地说道:“又见面啦,三爷。”
小春连忙摆手道:“别误会啊,我们不是山贼,你你你那些手下……”
老爷摆摆手,风轻云淡地说道:“莫怪他们,上辈子吓怕了。”
然后老爷上上下下打量我,我羞的无地自容,硕大的身躯使劲往小春身后藏。上辈子我杀他时多么风光无两,此刻的我却像个小女孩一样躲躲藏藏,无地自容。
小春见我害怕,便替我出头道:“这个穷酸书生也不是坏人,您老人家别多想。”
老爷好像看不见小春也听不见她讲话似的,自顾自问道:“徐州现下在谁手里?”
“曹操啊,”小春说道:“不一直都是么。”
老爷又问道:“你老大呢?”
小春这才反映过来,拽我一把道:“原来他是跟你说话呢!”
我扭扭捏捏,好不自在,半天才回道:“去西蜀啦。”
老爷冷笑道:“那刘季玉不用说,又给你们阴死了吧?”
小春问我,“这老爷子是谁啊,你俩很熟么?”
我叹口气道:“一个债主。”
小春好奇地问道:“你欠他债吗?”
我点点头道:“是啊。”
老爷一抖锦袍,拍马过来。虽然形式紧张,但小春仍然不忘问道:“你欠了他啥,搞得他这么生气?”
“环眼贼!还我主命来!”
曹豹带着一百多人从下邳一路追至泗水河边,隔老远骂街之声不绝于耳。
简雍竖起耳朵听了听,一脸寡淡地说道:“三爷,找你的。”
“不可能,”我斩钉截铁道:“你三爷我剑眉星目,气质优雅,这‘环眼贼’三字,肯定是在说你!”
简雍听得哈哈大笑道:“三爷骗人的本事退步了啊!那陶谦又不是我杀的,人家是找你还债来了!”
那年我们意气风发,南下北海后本想投靠孔融,待稳住他得到信任后再行取而代之的计划。可是没想到这老家伙见多识广,没多久就识破了我们的打算,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中平三年老大在洛阳白马寺插了太史慈一剑,所以那陶谦手下第一大将太史子义才一眼认定我们不是好人。无奈我们只得继续南下寻找出路。后来老大暗中劫了曹操父亲的车队,灭了曹嵩满门一家,又将那祸事栽赃到陶谦头上,那陶谦迷迷糊糊做了替死鬼,曹操也酿成了血屠徐州之祸,进而引得吕布和曹操正式翻脸,我们便浑水摸鱼地留在了徐州。
后来我经常后悔。这条计策当初虽然不是我订的,但是起码我没有阻止老大,甚至还帮着老大瞒着二哥,以至于徐州死了十几万平民百姓。那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所以每当追悔莫及时我都在想,章武元年我死在小人手上,无非也是报应而已。
——转眼间马队气势汹汹来到身前,曹豹挥鞭骂道:“当初孔北海看穿你们野心,写书提醒我家主公,我主坚信你们高义,好心留你兄弟三人,怎料到你们如此狼心狗肺,为了霸占徐州竟然暗算我家主公!徐州十万百姓何辜?我主何辜!”
简雍听了啐道:“又是孔融这老小子,原来还在背地后里插过咱们一刀。”
我说道:“咱们做得事也算不得光彩,因此不能说是背后插刀。但是总归当初要不是被这老狐狸看穿了,咱们也不必转战徐州这么麻烦了。”
“还不是那个姓太史的捣乱,”简雍白我一眼,“你们俩姓儿的就是难缠。”
随从把枪举了过来,我探手接过,扭头冲简雍骂道:“这叫复姓!你他妈才俩姓儿呢。”
简雍撇嘴,转了话头对曹豹嚷,“大半夜的别乱嚷嚷了,你女婿吕布又不在,你叫唤那么大声做什么啦?”
曹豹大怒,见我们只有十余骑便直接挥兵掩杀。
“都退下!”简雍对自己人喊道:“远远儿的,别碍了三爷的事。当心一会儿三爷杀得兴起弄你们一身血!”
我一手提着丈八蛇矛,一手拎着缰绳缓缓迎了上去,曹豹的锦袍和天上的一轮弯月融为一体,一个半隐在云中,一个分不清地上的火把和人血哪个更鲜艳一些。
小春见曹豹打马而来,一把推开我,横里直劈曹豹的马。可惜柴刀太短,人马一冲而过,虽见了红却并没造成什么致命伤。马受了惊,歇斯底里。刚那一撞力道不小,这会儿小春已拿不住刀,两手直打颤。
曹豹舞着一杆大刀,拨马又来。
小春弃了柴刀,便伸手问我道:“喂,你的枪借我。”
“这个太沉,你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