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死老头子,你说话就说话,敲我的铁锅干啥”
这声音是里正婆娘刘氏的。
“陈大哥,你先说吧。”
“好,乡亲们,我和根生老弟昨日奉了老村长的命下山了一趟,咱们萧家村被毁的最厉害,大家刚上山那日应该一看到了山下的火光,不过我们要说的不是这个。”
“是啥啊,陈屠户,你咋还娘们唧唧的呢,有啥话就直说,是要我们做好重建家园的准备,还是继续在山上猫几日”
“李狗蛋,你若是嘴巴闲不住,就去外面啃树皮,再敢废话老子把你逐出萧家村。”村长暴怒。
李狗蛋吓的缩了缩,没敢再吭声。
陈屠户继续:“看来李家二弟还是很乐观的吗,那我这当哥哥的怕是要给你泼盆凉水了,萧家村怕是待不得了,燕王半月前被北狄军使炸挑下了马,导致下身瘫痪,蛮军大举进犯,城破家亡那是早晚的事,咱还是尽早做安排吧。”
不等萧家村的人反应过来,沈易突然开口:“消息可属实,燕王几代都在北地镇守,对北狄及其他几个部落都极其了解,怎会中了他们的奸计,让自己重伤。”
“是宝儿他舅啊,你问的这个我跟陈大哥也弄不清楚,这是我们抓了两拨官道上落单的流民打听到了,他们是从咱隔壁的燕州逃出来的,听说燕州现在已经成了蛮军的地盘,燕王一家都被俘了。”萧村长的大儿子萧根生接过话。
沈易的身子晃了晃。
宝儿赶紧拉住他小舅的手,面黄肌瘦的小脸又增添了一抹白,显然他这么小也是能明白燕州城破所带来的后果。
空气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离萧梨最近的两个妇人竟也在战栗。
见大家终于认清了形势的严峻性,萧根生继续:“大家先打起精神来,听我说,三日前闯进咱村的那一队胡子应该是蛮军的游兵,也可以说是先锋兵,他们的目的就是抢粮食、水、牲口、女人来给他们的主力军做好攻入中原的准备,咱大半清平镇都被洗劫。”
顿了一下,长呼一口气继续道:“我估计啊这只是开始,后面还会有蛮军的主力军,若他们的铁骑杀来,别说人了,怕是来年这里寸草都难生,这萧家村是待不得了,我和陈大哥决定举家南逃。”
什么?逃!!这使不得,这万万使不得,这里是咱的根,爹娘祖奶奶可都埋在这呢。
对啊,不能逃,我前两年刚置办了些田产,这眼看着好日子就要到了,逃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对啊,我家四儿的腿还伤着呢,怎么逃?”萧老太直接把问题抛了出去。
“伯娘,这也是没办法,我爹娘也一把岁数了,我二弟妹还怀着孕,三弟也受了伤,咱这不是为了活命吗。”萧根生和老萧家都姓萧,应该是还没出五服的亲戚关系,所以萧根生还真给萧老太太解释了一下。
“那要不咱们在山上再多猫些时日,或许朝廷已经收到了消息,派援兵去堵燕州那个大窟窿去了呢,咱再等等,这马上就要入冬了,粮食被抢去大半,家里伤的伤,死的死,等明年开春再说不行吗?”
“行,你哪怕等到明年秋收都没人管你,大家各安天命,我费劲把大家聚来是看在咱都是相处了多少年的邻里、亲戚,话该说的我家老大和陈屠户都说了,要走要留大家自己决定,老婆子,老大媳妇,东西归拢妥了吗,咱得快些,这可是要去逃命啊”萧满仓的声音都劈了。
“妥了,一共也没多少东西,好归拢。”
众人慌了
萧老太也没精力拉着他四儿心疼了,扬起脖子就喊:“老大、老二、老三、五辈快到娘跟前来”
宝儿被挤到了一边,萧梨没管老萧家的人是怎么商量的,她是必须得跑路的。
刚才那个陈屠户和萧根生分析的很对,不逃命留下来几乎没有活路。
哪怕就是有幸活下来,也肯定会沦落为北狄人及其他几个部落的奴隶,更惨一点会沦为宁州官员守城的炮灰。
这种事在历史上上演了无数次,是必然性的。
至于救兵,想都不用想,宁州与燕州相邻,宁州都没派兵去援助,或者说去了,但变成了炮灰,那其他地方收到消息后再来还来得及吗。
蛮族已然进入关内,那还不是如过无人之境,嘶她不想当奴隶,更不想做炮灰想想就头疼。
萧梨把目光投向还在怔愣的沈易:“小舅,你觉得村长的决定对吗,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逃命?”
小舅这两个字她喊的还挺顺溜的,反正她现实生活中既没舅,也没姨,喊起来丝毫没有负罪感。
更何况她有种很强烈的预感,这人指定换一个特别牛掰的芯子。
瞧瞧,这人站在那里,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沈易没有回答萧梨的问话,扒拉开老萧家的哥几个,走到了萧里正的跟前有礼貌的躬了躬身:“小子敢问萧大伯要走哪条道南逃呢?”
“走官道呗,官道好走,不然也没有其他的道让咱走啊!”萧里正一边去牵了自己的两个孙子一边漫不经心的答了。
“萧大伯,刚才两位大哥分析的很对,可有一点他们遗漏了,那便是燕宁两州已然是蛮族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