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嘘之后,柳沐倾皱眉问道:“那张家女儿嫁的究竟是何人?”
“听那附近的鸟雀说,是嫁进了一家富户,”雀二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一汇报,“不过那可不是普通的富户,据说那富户家的女儿可是在晋幽王房里服侍的。”
柳沐倾立刻懂了。
正所谓宰相身边七品官,纵然只是个服侍人的下人,可毕竟是晋幽王身边的人,于寻常百姓看来,已是了不得的人物了。
也难怪那富户家的少爷行事如此嚣张了。
柳沐倾斟酌片刻,随即取来几张宣纸。
她先将宣纸裁成掌心大小的纸片,随即便开始埋头苦写。
与此同时,松涛苑内。
楚韵儿正坐在林霄渝的塌前默默垂泪:“都是韵儿不好,什么都不懂,不能帮夫人分忧,才害得侯府损失了好几间铺子,还害得世子被侯爷责罚,伤成这样,这一切都是韵儿的错……”
若是以往,见楚韵儿哭得这般梨花带雨,林霄渝定然早就心疼了。
可这次,他却只觉得有些聒噪,心头更是泛起几分不耐烦来:“我已说过了,此事与韵儿无关,你不必这般多思多虑。”
“这样大的事情,您叫韵儿如何不在意?”楚韵儿的眼泪却落得更凶了,模样也愈发楚楚可怜,“一想到世子伤得如此之重,韵儿便觉心痛难安,都是韵儿没用……”
说着,楚韵儿再次掩面低泣起来。
林霄渝终于不胜其烦,冷着脸道:“我已说了此事与你无关,你若再这般无休无止,便回你的落樱阁待着去!”
楚韵儿身子一僵,就连哭声都有片刻的中断。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含着泪委委屈屈地道:“世子可是误会韵儿了?韵儿这般真的只是心疼世子,并非不满少夫人擅自售卖侯府铺子。虽少夫人此举确实很是不妥,但韵儿身为妾室,又怎敢……”
“够了!”然而楚韵儿的茶言茶语还未说完,便被林霄渝厉声打断了。
“你既知自己是妾,沐倾是妻,便不该在我面前故意说些叫人误会的话!如此小门小户的行径,成何体统!”
楚韵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瞪得溜圆,她是听错了吗?
世子竟是在帮着柳沐倾那个贱人训斥自己?
她与世子不过才分隔数日,怎地世子对她的态度却同以往天差地别?
若是从前,只需她稍稍掉些眼泪,世子便会心疼不已,一切都由着她去。
可如今,世子竟对她如此疾言厉色。
难道只因自己怀有身孕,不能服侍,世子便将宠爱分给其他女子了?
思及此处,楚韵儿覆在小腹上的手微微收紧。
若是早知世子这般见异思迁,她便不该在这时候怀有身孕。
本以为是助自己得宠的利器,却反倒成了将世子推给其他女人的把柄,这叫她如何甘心?
楚韵儿红着一双眼睛,咬咬牙,径直跪在床榻边:“世子莫要生气,是韵儿不懂事,说了不该说的话。”
林霄渝似是意识到方才自己言论有些过激,再加上楚韵儿怀有身孕,还要伺候在他身旁,顿时心中也有些懊悔:“韵儿,是我身上难受,心中便有些不舒坦,这才待你言辞严苛了些,你快些起来。”
楚韵儿却摇了摇头,含着泪哽咽道:“世子,您就让韵儿跪着吧,韵儿知错了,只希望世子莫要因为韵儿的无知气坏了自己身子。”
林霄渝心中刚腾起的愧疚之意,在听到这话后顷刻间消失殆尽,他皱起眉头道:“韵儿,我已说了并非有意苛责你,你还这般纠缠不休作甚?
你再是胡闹也该有个限度,如今你怀着身孕,若是因着你的任性动了胎气,你可担得起吗?”
楚韵儿心里咯噔一下,原本她想跪在这里以求得世子垂怜,可如今世子非但没有心软,反倒责怪起她来。
心中万分委屈,楚韵儿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下唇被咬得殷红。
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本是最惹林霄渝心疼的,可此事他瞧着非但没生出疼惜,反倒彻底没了耐心。
“你这般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虽你只是个妾室,也该多向少夫人学学规矩,凡事端庄大方些,以免丢了侯府的颜面。”
这下楚韵儿是真傻眼了。
从前林霄渝说最爱她的天真烂漫,仿佛不染纤尘的稀世珍宝。
可如今,他竟嫌弃自己不成体统,还叫自己去向柳沐倾那个贱人学规矩?
世子莫不是真的厌弃她了?
不等楚韵儿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林霄渝又是不耐地道:“你且回落樱阁待着,没我的命令不准到处跑,免得动了胎气。”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去叫秋姨娘过来伺候。”
他虽很想让柳沐倾陪在身边,可沐倾前几日一直在为自己奔波,他又怎么忍心再叫她过来伺候?
还是先等几日,再叫她过来服侍。
楚韵儿含着泪楚楚可怜地看向林霄渝,企图从他脸上找到自己熟悉的心疼与宠溺,但即便她睁大了眼睛,也只看到了浓浓的不耐。
楚韵儿的一颗心彻底坠入谷底。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落樱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