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从尘山上回身往下望去，整个繁州都是漆黑一片。
“他们不点灯吗？”苏暄实在是看不出来，只能发问。
顾安再捡起地上干枯的枝干：“如今的繁州也有宵禁，禁夜行，禁明灯。”
她闷声闷气地嘟囔：“就这样还敢说好呢。”
“马上就到山腰了，五族除了高层外不能上山，守卫大多都是人族，同样不要下死手。”
“我们不能好好谈吗？”苏暄诧异地看着他，她以为山下的守卫是外族没什么可谈的，但山上是本族…她不想伤害他们。
“…他们啊，是比外族更可怕可恨的存在…”他还想再说点什么，但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摇了摇头。
脸上的神情看了叫人可哀。
苏暄眨了眨眼睛，自己想明白了:“那就这样吧，我们是要跟尘山之灵谈判吗？”
她可还记得顾止书刺杀了上任尘山之灵，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这得是世仇了吧。
顾安再看了她一眼，停住了脚步：“我们没什么可谈，但许麟攘要向他要一样东西。”
“我就知道。”苏暄撇了撇嘴，顾安再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等会儿，我上来干嘛？”
“…我也想知道。”少年没忍住笑了出来。
“欸我真忘了…我感觉尘山也没什么好看的啊，它以前是做什么的？”苏暄把自己问住了，扯着头发开始发懵。
“中心…你可以把它当作一个景点，就像有鹤山那样，但又不会设限。”顾安再把手中的木杖敲在了石梯的左侧，挑起了层层叠叠的藤蔓，“你看这里，原来是有些椅子的。”
苏暄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她走近后打了个响指，指尖亮起点光，才能勉强辨出个雏形。
“…真好啊，从前。”
越接近山腰，苏暄就越能感觉到自己心绪的不宁。他们要去的似乎不是个好地方，直觉在呼喊她停下。
她拉住了身旁的少年，抬头看着他：“顾安再…许麟攘想要什么东西？”
“怎么了？”
“我感觉这次会很危险。”苏暄说出来确切的东西，但她相信他能理解，“你说出来我好有个准备。”
她也并非想要抛下他。
顾安再移开视线，看向别处：“他想要冠冕。”
现在的尘山之灵早已不是千年前从尘山中凝出的精神体，而是实实在在的人。
他们传位，就需要末代尘山之灵精神体消逝后遗留下的所谓“冠冕”，人族虽然陷落，但继位也仍受规则控制。
“许麟攘也想要王权？”苏暄的脸色十分精彩，她这一路上不知道看了多少出这样的戏剧。
难道是他在洧洲的时候看自己动手动爽了？
“…这个我不知道。”顾安再摇着头，“此次确实危险，所以我们都会在。”
苏暄差点翻个白眼，若不是她要留着给许麟攘，现在已经翻出来了：“…果然，他怎么知道我会来繁州？”
“如果你不来，我会把你带来。”
许麟攘的计划中，确实需要他们两个一起拿到冠冕，再去到风吟楼。可顾安再不会让苏暄跟着进去，他看了先祖的小记，明白那一定是设给幻生毁世的陷阱。
说不定，洛寒尘已经在路上…不，在上面等着了。
他微不可见地抬了抬头，什么也没看见。
不过务者有关的警示确实奇怪，他只是顺着苏暄的话给了她一个答案。
苏暄认为这是许麟攘做的，他却认为这是现在这位星坠做的。因为许麟攘压根不需要在这个时候提醒他，出发之前他就知道风吟楼是什么样的地方了。
看苏暄的表现，她应该和星坠分别了，不知道他实际还跟在附近呢。
…五族的高层，星坠怎么不算高层呢？他的警示目的还有待思考，不会就是让他知道他来了吧。
不论如何，他一定不会让苏暄去风吟楼。
苏暄看着顾安再的脸，发现他已经陷入沉思很久了，便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我都还没因为你这句话感到震惊呢，你怎么先愣住了？”
“…抱歉，你做好准备了吗？我们走吧。”他甚至不想让苏暄来尘山，如果苏暄拒绝和他一起走，她就会找不到入口…当然这种事是不会发生的，这个世界上永远只会存在一个结局。
他有点笑不出来了，许麟攘比他想的要厉害许多。
还没抵达山腰，苏暄就看见了守卫的身形，也嗅到了他们的气息。这些人…等阶不比他们低多少。
“为什么啊？”她压低声音，“你不是说过五族会限制人族的修行吗？”
“…他们是被挑选出来的，除了血脉还属于人族外，其他的你可以当作是他族。”顾安再也压低声音，在她耳畔说着。
“那他们等阶这么高，我们也只能和他们谈了。”苏暄咬了咬牙，难怪会感觉那么危险。
她在洧洲兽族的王殿里可以对付几个等阶与她相当的兽族，不过是许麟攘在旁加之她拿捏了兽王的性命，现在他们有什么？
杀了尘山之灵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更何况他们现在还闯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