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毕,你那个三哥?”
果然是亲疏有别,格日勒就喊大哥,三哥则叫名字,看来眼前这少年就算是想要争斗一番,怕是也赢不了格日勒。
“嗯。”眼神冷淡,显然是不曾将良毕看在眼里。
说来也是,格日勒的母族强大,本身又是嫡出,再加上自身能力也强,深得当今南诏王的重用。
司戈虽然身后没有母族撑腰,但是自身带兵打仗,征战沙场,战功无数,年轻有为,也颇为让人敬服。
至于这良毕,自身实力与这两位相比起来,就稍微差了一点,但是架不住人家的母族是南诏实力最强的家族,母妃也颇受南诏王宠爱。
这前庭和后宫,总归是相辅相成的,想要让朝堂获得一个平衡,自然是要两个强大的家族相互制衡。
格日勒和良毕的母族争斗不休,但良毕的母族势大,故此,在后宫之中,良毕的母妃地位虽然不低,只一人之下,但这一人,便是王后,是格日勒的母后。
算起来,真要争夺那个位置,最初应该是格日勒和良毕之间的战争。
谁又能料想,这个时候,边境出了乱子,越析诏的人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对蒙舍诏发动了进攻。
哦,蒙舍诏就是南诏。
越析诏对蒙舍诏
的边境发兵,导致了司戈请兵出战,一战成名。
自此双人对抗的局面就变成了三足鼎立。
谁都明白,司戈并不想争,但是也同样谁都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他不想争就能够逃避的。
应该接受的东西,就要去接受,没有人会允许他逃避,他对面的人不会,他身后的人同样也不会。
但偏偏,这少年自己不想争。
“那你呢,你觉得如何?”
“本以为夸大,但今日一见,便知传言不虚。”
“你倒是坦诚。”陈丰失笑,看着少年称赞自己,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我说这话,应当不会得罪你。”司戈又是一句实话。
“既然你这般坦诚,我也不好藏私,告诉你一个秘密吧。”陈丰坐直,脚放在地上定住自己的身体,上身朝前倾,侧身到司戈的身畔,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你这个性子,若是做了帝王,不出三年,我便能将南诏划归到大唐的版图。”
“你……”
“我与你说实话嘛,这个眼神做什么?”
“你不怕我现在杀了你?”他看着陈丰,瞪大了眼睛,眼神之中是真实的杀意。
然,陈丰不惧,反笑。
“你不怕我杀了你?还是你以为我不敢动手?你私自来我蒙舍,使臣队伍都
要有三日才到,今日就算是我杀了你,你那大唐的皇帝,也没有办法为你做主。”
“啧啧啧!”陈丰脸上的笑容稍微收敛了一下,却并未完全收敛,“我知道,你现在杀了我,我也是白死。可你,真的会杀了我吗?”
陈丰起身,转过身扯了一片葡萄叶子,遮在眼睛上,挡着阳光,忽又拿开,复又遮上。倒是很难想象,这般人物,连一片叶子,也能玩的津津有味。
“你若是杀了我,你南诏的局势便不会有所改善。如今是三足鼎立,格日勒,良毕,还有你,你们三人,若是南诏不发生意外,你们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但据我所知,南诏王,也就是你那个父王,他的身体不怎么好啊。短了我怕你打我,就说三年,你觉得他的身体能撑得过三年吗?
南诏地小,六舍都算在内,也不过丁点大的地方,大唐未必看得上,吐蕃也未必瞧得上眼,但若是谁看顺了眼,或者是哪一次碍了谁的事儿,收了也不过是顺手的事情。你以为,你战功赫赫,在南诏有赫赫威名,就能够抵挡大唐或者是吐蕃的铁蹄吗?”
少年还想反驳,但陈丰抬手,打断了他想要说话的意图。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若是我,这蚊
子,我就算是不打死,也绝对不能让它有机会吸了我的血。你,明白吗?”
他明白吗?他如何能不明白?虽然他不愿意争夺王位,但是被逼着走上这条路的时间也不短了,他如何还能如同最初踏上征程的时候一般单纯无害。
况且,陈丰的话,说的也不复杂,不隐晦,似是照顾他心思单纯,说话也通透。
陈丰说的是南诏如今的境况,或者是近几年的境况,南诏就是他口中的那只蚊子。
所说的就算是不打死,也绝对不能让蚊子吸掉他的血,其暗含之意,便是就算是不将南诏收为大唐的版图,也绝对不会让南诏成为吐蕃的助力,绝对不会让吐蕃上去咬大唐一口。
陈丰这话,就算是在他面前明明白白的威胁他了。
好气!同样是威胁,为何他的威胁对陈丰而言就云淡风轻,而陈丰的威胁,他就没有办法不当一回事呢!
“这是宿命。”他不明白的问题,陈丰替他解答了。
是宿命,南诏不如大唐强大,这是事实,不如吐蕃强大,也是事实,丁点大的地方,同样是事实,他甚至连反驳都不能。
陈丰看着少年脸色晦暗,心中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我已经答应了你大哥。”陈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