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从白骨缝中,生长出茂密的芍药花,鲜艳欲滴,在阴冷山石中静静绽放。
芍药花香正浓。
白的骨,绿的叶,黑的石,红的花。
只是鸟的尸体罢了,却叫他们一阵心惊肉跳。
一个侍卫看了看,紧张道:“公主,这……前方没路了。”
除了铺着大片鸟骨的平地外,两侧山谷高高堆叠起巨石,常人难以攀爬。侍卫们倒是知道公主身手不凡,这位容姑娘也不是娇弱女子,可在攀爬途中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容姑娘根本来不及救他们。
虽然侍卫们问的是公主,眼睛却往容楚岚的方向看。
朝阳公主亦问道:“容姑娘,你可有法子?”
容楚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取出山海镜,对着那一片鸟儿的尸体照了照。
镜中一片正常,可那片白骨实在看着太古怪了,她也不禁浑身发毛,总觉得……如果贸然踩过这堆鸟尸骨,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妙的事情。
容楚岚有些迟疑,她也不知该往哪边走。
要么从两边爬过去,要么从鸟尸骨中过。容楚岚再度前后照了照,道:“从上面过风险未可知,不如待会儿把这些鸟骨挪开,从中间走,大家小心,这些别踩着也就是了。”
见几个侍卫脸上还有一些惴惴,容楚岚安慰道:“不必担忧,我刚才用镜子照过了,周围没有诡异。大家小心些就好。”
那些近卫都经过生死磨难,方才心里恐慌,可一路走来,除了这地方吓人些以外,似乎确实没出过什么事,不免放下心来。
走在路边两侧的人削下一大截树枝,树枝上还带着茂密枝叶,削削砍砍,充作扫帚,其中两人拿着那临时做成的扫帚走在前头,容楚岚警惕地将镜子照着他俩——
树枝将层层鸟白骨都扫开了,露出底下光秃秃的嶙峋怪石。那些鸟儿不知死了多久,血都渗进了石头中,黑黢黢怪石表面,黏着着已经发乌的鸟血
其余人小心地走在这些怪石上,各自警惕。一步步往前,浑身弦都绷紧了,生怕下一秒。身边人就变成了诡异模样。可知道他们穿过这片以白骨铺就的平地,走到了树林边缘,也没有发生任何事。
只有容楚岚知道,她手中的铜镜又发烫了好几回。
那些鬼,根本就没有离开,这些东西无处不在,只是躲在这森林中的角落里,暗自窥视他们罢了。
没有,哪里都没有,每个地方看上去都很正常,树木花朵,野草,树上的鸟窝,从野草缝隙中钻出来的菌子……一切都很正常。
只是,除了绿植外,没有其他活物。
一只鸟也不见。
换句话说,整座山中只有他们这几个活物。
容楚岚意识到这点,忽地,一阵山风吹来,吹得她打了个哆嗦。
如果她能回去看一眼,她就会发现,方才他们经过的铺就鸟尸骨的地方,被他们扫出了一条小道,慢慢地,那些白骨又蠕动回去,重新把路面覆盖住。
朝阳公主并不是沉默的性子,可她自从进入这个森林后,就莫名安静了不少,其余侍卫总是低声询问,她都不答,要么就轻声问容楚岚一句。
大伙儿都发现了,她的脸色逐渐苍白,连口脂都遮不住唇上泛起的白皮。可她的步伐仍旧不停,一直向前行。
一进入密林,阳光似乎都被绿叶遮住了,周遭更加阴暗,寂静、阴冷、湿潮,只有树叶被阴风吹过的哗啦啦声响。远处的树影形同鬼魅,在山林中扭曲晃动。
这片森林很大、很大,是通往山上的路。走了没一会儿,几人都能察觉到脚下的路正倾斜往上去,私下里又忍不住交谈几句,细细切切说话声,多少给这片死地带来了一些生气。
“公主,您还好吗?”容楚岚轻声问,空出的一只手拉住公主的手肘,二人紧贴在一块儿。
公主摇摇头:“没事。”她的眼睛注视着眼前这座他们已经攀上山脚的山峦,道,“我听见了……皇兄在叫我。”
“他就在山里。但是……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朝阳公主自幼就能和皇兄彼此心灵感知,在她六岁那年,有一日她忽然哭闹不止,不断叫着二哥在水里,快救救他。
那时,二皇子正巧不慎落水,周围太监宫女连忙把人救起来后,哭闹不休的朝阳公主又安静下来,自顾自吃点心去了。
这事就发生在皇帝面前,陛下很以为异。
朝阳公主喃喃道:“皇兄,你要说什么呢?”
她听见了皇兄的叫喊,他在对自己说话。
他、他身上流了很多血,他痛苦地要疯了!
她在心里不断默念着:没事的,二哥,我来找你了。
我找到你,就带你回去。自此,你的劫难就过了,不必再担忧。
二皇子的声音更加凄厉。
“公主、公主?”容楚岚声音渐高。朝阳公主面色恍惚,面如金纸,似乎陷入了什么障眼法中,她连忙将镜子对准公主,又不断在耳边叫她。
朝阳公主迷迷瞪瞪转过头来,忽然间,她猛地甩开容楚岚的手,往山上飞奔而去。
“皇兄——”
容楚岚一惊,身体比脑袋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