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共计购得十五味草药。此地乃长柏郡地界,长柏郡草木丰盛,药草亦是极多。
两人回到客栈,贺婉君解下纱帽,坐在床榻边。林尘研磨草药,余光瞥见贺婉君淡定从容,怡然自得,俨然一副主人家做派,不住腹诽:“此女好不客气,鸠占鹊巢,这般自然。是了…说来我那青宁郡红叶居,因何起火,便有她一份因果在。”想到此节,不住生起闷气。对贺婉君本无好感,更数次遭她追杀。此刻为其医治,并非真心本意。
林尘加入三味草药研磨。药汁、药渣混合,散发出阵阵独特草木清香。嗅之心神一震。林尘喊道:“这掌伤绝非吃药便能好。”
贺婉君昨夜睡得不好,实是她极少住在这般逼仄之地。门外还有一汉子,心中膈应,再加上掌伤不时袭扰。这白天时间,林尘坐在地上研磨草药,每一研磨,必有药杵与药钵摩擦,发出的厚重雄浑声。一圈一圈,一声一声催她入眠,竟小息了一会。待林尘喊她,这才惊醒。
贺婉君道:“我自然知道。”林尘道:“这催心断魂掌,掌力属阴邪,易下沉体内,凝结五脏六腑之中。我需先喂你阴寒药物,将掌力激发,从五脏六腑逼至血液当中。届时你再运窍力,逼至足底,我在破开一道口子,使那掌毒随同血液流出,如此持续数日,安可无恙。”贺婉君道:“好。”若有所思,听到需在足底破开口子,不住一羞,问道:“可会留疤?”,心想若会留疤,宁可不医。
林尘说道:“不会,我只需银针扎一针即可。”贺婉君道:“好罢,我且听你的。”心想林尘医名在外,总归还算可信。
林尘便既按照拟定疗程,早、中、晚各治一次。每次足底施针,贺婉君十分不愿,用轻纱罩住足底,再令林尘闭上双目,方才勉强答允。施完针后,定会将林尘赶出屋外,独自在屋里逼出掌力。待穿好鞋袜,这才肯让林尘进屋。
倒似林尘死皮赖脸,求着给她医治一般。林尘心想,这女人当真极难伺候,别人家的好,全当平常。
如此一连三日。贺婉君伤势已好七八成。林尘面上欢喜,心却惊疑,想道:“我以蛇尾异草、黑水草相配,二者药性均是属阴。既可激发贺婉君体内掌力。同时可将‘致迷毒性’存入肾脏。几日下来,该说已足以叫她昏迷。怎还不见效?”
林尘实不知,他为求稳妥,选择的蛇尾异草、黑水草二者相配,虽确会滋生“昏迷毒性”,极易附着肾脏处。待毒素积累足量,只需人一饮清水,便可使毒性挥发,从而使人神不知,鬼不觉中毒昏迷。这番算计,本并无分毫过错。但偏偏错漏一处:贺婉君将掌力排出体内时,不知觉间会将“昏迷之毒”一齐排出,虽排不尽然,但大大减缓毒素累积。本两日疗程,毒素沉积之量,已可致人昏迷。但这一折腾,需拖到第五日、六日疗程。
然而贺婉君恢复甚快,总计疗养四日,便已全然恢复。如此一来,自是差上半筹。
林尘算盘落空,只得暗道可惜,想道:“也罢,也罢,既如此,便全当我行好事吧。”再不抱有幻想,隐约猜到何处出了问题。
贺婉君伤势好全,面色红润,心神大悦,说道:“神医,此次亏你相助,我还不知你名字,不知你相貌。可否坦诚相待,你我结交为江湖朋友。”
林尘故作洒脱:“不必啦,我丈义出手,不求回报。”贺婉君道:“你不愿与婉君交朋友?”林尘道:“你且走吧。我今日劳神,想歇息歇息。”心中却道:“我与你交这朋友做甚,我面具一揭,只怕你手中之剑,立时便会刺向我。”
正待说着。贺婉君朝右侧道:“什么人!”立时挺剑刺去。只听‘乒’、‘乓’两声锐响。紧接着一道人影,跳下客栈,窜入大街小巷中。贺婉君立时追去,甚是轻灵。她身中掌伤,受制敌手已久。此刻伤势好全,自然恨不得大展手脚,抒发心底郁气。
林尘暗叫“倒霉”,心想:“小子我费那老半天劲,没讨好处,可莫要再招来杀身之祸啊。”忽觉全身瘙痒。是此前贺婉君打入体内待瓷碎起了作用。
那瓷碎细若粉尘,寻常人遭此一击,定然束手无策。林尘若观想黑白磨盘,自会盘磨去体内异物。只为不让贺婉君起疑,迟迟没有主动化解。此刻贺婉君追逐而出,体内瓷碎开始作祟。
林尘正欲化解,忽又一顿。体内异动全消。贺婉君又从窗户落入房中。贺婉君道:“此地不宜久留,你且随我来。”见林尘未动,不住喝道:“愣着做甚!”
林尘“哦”了一声,跟着贺婉君跳窗,绕过几条街道,行至一处昏暗巷角。贺婉君道:“我行踪已然暴露,城中尽皆搜捕我。”林尘道:“你亮明身份,何必怕他们。”贺婉君皱眉道:“此事复杂,一时半会,与你说不清楚。”
林尘道:“也对,也对。这是你的事,我不必清楚,与我无关。”便朝大街行去。贺婉君一拉他手腕,问道:“你干什么?”林尘道:“此事与我无关,我自是离开。”贺婉君道:“我需你助我脱身!”
林尘顿觉头大,心想:“我阴错阳差,助你恢复伤势,已是大亏。这当口又涉险助你出城,岂不亏得更惨?”拱手道:“贺姑娘,你我萍水相逢,就此别过。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