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三天,周晓鞍也带着残部来了,战场上下来的溃兵经过一清点,竟损失了五成,堪称惨败,若无陈东海舍命相救,林孤生也不能活着回来。
他坐在位置上喘气,浑身染血,眼里是熄灭的火焰,是疲惫,是冷漠,是残酷……
“追兵来了,统帅,此地不宜久留。”
南歌子叹了一声。
“曹顺呢?”
“他……”有几个将军眼眶红了,曹顺带着他的亲卫军掩护大军撤离,十死无生,定然是死在了宛城。
江城守不住了,只能撤离。
这场战斗,只能打迂回战,和中州铁军硬碰硬,实乃下策。
中州铁军之骁勇,众人都见识到了,甚至有将领悲愤感慨:“撼山易,中州铁军难啊。”
“统帅,下令撤退吧,我们还能去湘州,在湘州我们有三十万水师部队,还能抵挡中州铁军的铁蹄。”南歌子轻声说道。
人如虎,马如龙,声如猿,中州铁军之势如泰山,荆州危如累卵。
唉。
大殿内不免唉声叹气。
吃了败仗,谁心里是个滋味?
林孤生杵着长枪,目光猩红,也是忍不住感慨道:“想我自江城起义,征战数年,皆以大胜,自荆州举兵以来,未有如今之挫败啊。”
“统帅,先撤吧,留得青山在吗,不怕没柴烧啊。”
“是啊统帅,先撤去湘州,我们还有机会。”
“……”
众将士都担心林孤生一颓不起,有死战轻生的念头,纷纷劝说起来。
“撤军可以,把老百姓带上,我们吃了败仗,不能把老百姓留在他们屠刀之下。”林孤生咬定注意,这么说道。
“这……”
众将士沉默了。
“我要民,而不是名,此事无需再议,速速组织百姓撤退,往湘
州而去,上将军、右将军何在?”
“在。”
余昌龄和周晓鞍朗声上前,跪下行礼。
“掩护百姓撤离的重任就交给你们了。二哥,我知道你憋着火,你们先去湘州,养精蓄锐,一切听候军师的安排,把将士们都给我平平安安带回湘州,听到没有,违抗军令者,老子定斩不饶。”
“孤生,那您呢?”周晓鞍灰头土脸,铠甲沾满了一层黝黑的污渍,闻言很是紧张:“你呢,你不走吗?”
“我不能走,我们都走,一个都走不了,给我十万兵马,我要迂回入宛城方向,进入中州深入作战。”
“不可啊,统帅,万万不可……”
众将士开始忧虑起来。
“无需为我忧虑,我等从江城撤军,中州军势必穷追不舍,中州定然兵力空虚,若我不在中州深入作战,挑断敌军的战线,我军危矣,此事无需再议。”
林孤生返回了江城,在那小庵,跟周子依道别,她却始终念着佛号,敲着木鱼。
“子依,你保重,等我,等战争结束,我一定会来找到你,你随大军去了湘州,就一路南下,逃命去吧。”
木鱼的声音紧凑起来。
林孤生毅然离开,浩浩荡荡的撤离事宜开始了,山庄乱作一团。
“公子……”
忽然,他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转身才看到原来是初雪,她经过打扮,又是那样的温柔美丽,可惜现在形势危急,他没有时间和初雪闲聊。
“公子,您要深入中州作战……奴家陪您吧。”
初雪说着就眼含泪水扑入林孤生怀里,后者闻言,推开她,狠狠一耳光打了过去:
“放屁!”
初雪却不顾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一脸坚毅之色。
“公子,奴家也是大宗师,能帮到你的,公子……奴家对镜可以贴花黄,上马可以杀敌人,让我一起去吧,我不想当你的花瓶,我要为你排忧解难,公子……”
林孤生没有看她,转身策马,集结愿意随他深入中州的兵马,却不想,初雪还是跟上来了。
……
撤离居民的事宜很大,但毕竟是动辄百万人的巨城,秩序混乱,仓促之间肯定是来不及的,林孤生带着大军从十堰方向进入了中州。
天授一十九年七月一日,余昌龄带八万士卒出城阻击中州铁军,给周晓鞍提供足够的时间,全军覆没。
同年七月十五日,周观雨在三生山坐化。
八月十日,荆州全境沦陷,被太子控制。
当太子来到江城的时候,看着支离破碎的城池,曾经“人间的天堂,上天的恩赐”,如今却是一片荒乱,地上是残破的砖瓦,被战火摧残的满目疮痍。
忽然,角落传来动静。
步浩然抽出宝刀,余光浮现一抹警惕之色。
太子笑了,他晃了晃手里的馒头,看到了断壁残垣下有一个饿的瘦骨嶙峋的小孩。
“过来,我的子民,你受苦了,你们的救世主来了。”
当晚,太子下令,拿出铁军的军粮分给城内的百姓,全面接管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