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跑一趟市区,没人知道他是去干什么的。在离开前,他通常会把阿肉托付给同村的马凯或者刘淮照看。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刘淮本来在家中研究他的线索板,看着墙上贴的照片和便签,各种人物关系被红线蓝线拉成了蜘蛛网。
他始终理不清思路,二十年前的「大雁河浮尸案」,十九年前的「桃园教堂双尸案」都让他疑惑,却看不到调查的出路在哪里,决定出去遛狗散散心,程星刚拜托他照看一天阿肉。
刘淮左手提着茶叶杯,右手牵着狗链,不知不觉就遛到了马庄的那片葡萄园。他的脑中还在想着案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应该往这个方向走,今天马哥好像当班不在家,于是又拉着阿肉改变路线,沿着排水渠向大雁河方向走去。
这条排水渠是为了从大雁河引流灌溉农田而建的,刘淮走累了就坐在水渠的堤岸上休息,两脚垂于干涸的水渠里。阿肉却没有打算休息,它在刘淮的身后不停刨着坑,时不时牵动着狗链,刘淮拧开杯盖喝水,却被阿肉弄洒了,气得他骂骂咧咧站起身。
“阿肉,你他娘的老实点行不?”
阿肉置若罔闻,还在卖力刨坑。
刘淮蹲下身抓住阿肉后颈的皮毛,准备好好教训它,可在不经意间,眼角的余光好像看到坑里有什么东西,仔细看的时候吓了一跳。
那是……那是手骨吗?他几乎立刻抢了阿肉的工作,用自己的双手刨起坑来,没错没错,是手骨!人的手骨!接着刨,还发现了衣服……
他又惊恐又兴奋,用抖动的手掏出手机给朱珠打电话。
“小猪,你又来活了!”
三三两两的警察很快就拉起了警戒线,尸骨的全身已经显露在坑里,有一个警察在拍照,朱珠拿着小毛刷在脑颅骨上刷来刷去,刘淮在她身后走来走去。
副局长老钱也开着自己的小轿车来到了现场,一下车就嚷嚷着:“那个人谁啊?谁给他发的鞋套和手套……让他到警戒线外面来!”
这老钱是白白胖胖的大块头,虎背熊腰的,看他这么吆喝一定是领导了。刘淮连忙摆出一副无辜模样,“领导,我是报案人,这个现场是我发现的……”
“那也不行!”老钱又把矛头对准蹲在地上的朱珠,“你怎么能让外人靠近尸体?”
朱珠同样装无辜,“钱局,我是发现几个疑点,在盘问他……”
老钱根本不想听朱珠瞎扯,“你都让那方天翼给带坏了!没规没矩!”
排水渠自建成以来,从未聚集过这么多人,村民议论纷纷,还有人举起手机拍照。距离尸骨最近的一户人家就是刘玉莲的家,发现这具尸骨的人又是刘玉莲的儿子……
村民们交头接耳,自主发挥着想象力。
刘玉莲那天上午在科室坐诊,突然就接到一个又一个的电话,说她干儿子是杀人犯,还把尸体给埋了,现在被警察抓走了。刘大夫差点没有昏过去,连忙给干儿子打电话。
“牛牛啊,你怎么回事你跟我说……”
“干妈,真没事,我去协助调查。”刘淮坐在警车后座上说,“我就要参与大案啦!”
一路上,他那个兴奋劲就没消退过,在公安局大楼前停车时,他还在贫。
“哇,咱们公安局的办公大楼真气派!我还是第一次来……”
普通人来公安局,甭管干没干过坏事,多少会觉得有些个不自在。刘淮就完全没有这样的困扰,他坐在询问室喝着一次性纸杯里的茶叶水,还翘着二郎腿转动脑袋四处打量。
李大海跟着钱副局长走了进来,见到刘淮后不禁感叹:“嘿,怎么哪儿都有你!”
“又见面了,李警官。”
李大海介绍:“这位是我们钱副局长,兼任刑侦大队长。”
“说说吧,你是怎么发现尸骸的?”
钱副局长严肃地问道,他早就习惯了一脸正气公事公办,当下的年轻人却是个顶个的没规矩!一个方天翼就够他头疼的了,如今连眼前这个外人他都看不懂了。别人碰上命案,都是唯恐避之不及,报个警算是尽到义务了,不会再多事。这个小伙倒好,死缠烂打主动要求来公安局协助调查,硬说他有线索可以提供,着实古怪。
“我听朱珠说,尸骨系成年女性?”
老钱用中性笔敲了敲桌面,“你倒是来公安局盘问我来了?你是怎么认识法医处那丫头的?”
李大海向老钱解释说:“前不久的木棉村迷奸案,独居女人被多次迷奸的案子也是他报的警。”
“哦,我晓得。”老钱再次对刘淮发问,“那么这回,你有什么线索能提供的?”
“大愚山近些年失踪的女性不止一个两个,我记得有哪些人,我想建议咱们公安局给她们的家属都做一下dna比对。”
老钱也是气笑了,这小伙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什么叫「咱们公安局」呐?你是我们公安系统的吗?发现一具尸骨,我们的标准流程就是做尸检,判定死者性别年龄身高等信息,然后比对失踪人口数据库查找尸源,还用你教我们办案?”
“我也是热心想帮忙嘛!我很在意那具尸骨,她可能是我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