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拦住刚从林氏摊子离开的妇人。
听说她要看自己买的碗,妇人嫌恶的退后一步。
她虽然不识字,但故意抹黑、拆台同村人的生意,可见这人心思有多坏。
“我赶着回家,没空。” 妇人嘴里嘀嘀咕咕,“你们一个村的,问我一个外人干啥。”
人家起码还花心思把碗补一补,她明晃晃的卖破碗,还说人家心黑。
真是癞蛤蟆落脚面,不咬人,净膈应人。
秦寡妇气的鼻子都歪了。
林氏给这些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个的,怎么好赖不分。
明明她都说了这些破碗烂盆不值钱。
眼睁睁看着林氏三人收摊离开,她只能更卖力吆喝。
十文钱的本钱,只卖出九文钱,算上车费,她还得再挣三文钱才回本。
四郎瞟向秦寡妇那边,捂嘴偷笑。
“她要是知道她的碗能卖出去,全是因为咱们,怕是眼珠子都气红了。”
崔成良也回头看了一眼,马上又转回来。
“咱们能卖出去就行,别人的事咱也管不着。”
穿越这三年,他明白这里的寡妇日子多不容易,风言风语都能逼死人,更别说一个人拉拔着孩子。
反正他们生意也没受影响。
这买卖要是能让她挣点钱,就随她挣吧,都是一个村子的,还能眼睁睁她们娘俩饿死吗。
林氏看了眼老实巴交的崔成良,神色淡淡的收回视线。
男人的脑子可能都是这样,只要眼前过得去,就不会去想以后的麻烦。
四郎却觉得三叔说的不对。
“三叔你怎么还替她说话,要不是咱们提前想好了应对办法,说不定他们会气的把咱们摊子都砸了。”
一开始要不是他拼命护着,那些人真能这么干。
崔成良揉了揉鼻子:“不能吧,秦寡妇一个人带着孩子,也只是想挣点钱,再说咱们卖的不也挺好。”
四郎仰头看着三叔,脸上写满了震惊。
三叔怎么能这么想!
四郎很想反驳,但又说不出个什么道理,喉咙像堵了块石头,憋的不行。
林氏抬手顺了顺四郎的后背,把这小子气的够呛,身子都直打颤。
不想说也得说两句了。
“我觉得,咱们卖的好不好,与秦寡妇恶意竞争是两回事。”
四郎感觉终于透过来气,眼巴巴望向三婶,让她再多说两句。
林氏轻轻弹了下他的小脑袋,继续说下去。
“秦寡妇一个人带着孩子是不容易,但弱者不是借口,她想挣钱,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跟我们竞争,可以靠口才,也可以靠吃苦,但唯独不能靠诋毁我们来挣她的钱。”
“你觉得咱们卖的挺好,那你有想过咱们为什么没有被她所影响吗?”
崔成良没想到林氏会严肃的跟他讨论这件事,顺着她的话摇了摇头。
“是四郎想了一整天,琢磨出了这个办法,又刚好提前做足了准备。”
四郎叉着腰,高高扬起下巴。
崔成良一阵头大,明明就是件小事,她俩怎么还揪着不放了。
“咱们的碗不是都补好的吗,跟秦寡妇卖的也不一样,怎么就这么严重了......”
他越说声音越弱。
他就不应该多那一句嘴。
“四郎付出的努力,不是轻飘飘一句没受影响就能忽略过去的,如果不是四郎,咱们今天的结局就是血本无归。”
四郎疯狂把三婶的话记在心里,太解气了!
崔成良嘴唇嚅动:“可是......”
“没有可是。” 林氏神色淡漠,“村子里谁家日子过的都不容易,马上要下种了,四郎几个孩子连农具钱都没攒出来。”
“竹篓是二郎编的,货品是四郎和五郎天不亮就起来打包,孩子们为了挣钱拼尽全力,你可以看不见他们的努力,但希望你能站在中间人的角度,客观的看待这件事。”
四郎眼泪汪汪。
说话间,三人已经进了城。
人来人往的嘈杂声,让崔成良一阵焦躁,想解释,但又越描越黑。
“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觉得娘俩寡妇失业的不容易,他要是真想帮,早把树胶的法子教给她了。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替她说了两句话,气氛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
四郎晃着脑袋:“三叔明天你还是别来了,我和三婶加上小五就够了,小五虽然力气小,但他不会惹三婶生气。”
林氏扯了下四郎,让他好好走路。
“明天你跟爹去地里吧,我跟小四小五三人能忙得过来。”
崔成良更烦躁了。
这叫什么事。
四郎扭头冲三叔扮了个鬼脸,转过头问道。
“三婶,咱们接下来去哪?”
林氏看着街边大大小小的店铺:“找家酒楼,你大伯母想卖鸡,我帮她打听打听价格。”
县城里无论大小酒楼,原身都一清二楚。
拐过两条街,三人到了城中最大的酒楼,杏花楼后门。
俗话说树大招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