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谷蠡王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只见前方的两股浪潮已经重重撞在一起!
隔着很远,都能听到那让人牙酸的金铁碰撞声。
事情如他预料的那般,黑色浪潮堂堂正正地碾碎了他们乌孙部的骑兵!
数量不占优势,士气也处在低迷,军卒们心中又畏战,
此战,右谷蠡王已经想不出能赢的可能。
心中叹了口气,他看向一旁面色凝重的乌孙茂生:
“老师,走吧,此战我们败了。”
乌孙茂生眼神凝重地看着靖安军卒轻而易举地分割战场,再轻而易举地完成小范围的合围,
将他们乌孙部的军卒一个个斩杀,神情之中的凝重更甚,慢慢开口:
“王,往来的商队从大乾带来了一句话,是那靖安侯在京城武院所说,如今看来,极为有道理,并不是无的放矢。”
“什么?”右谷蠡王面露异色。
乌孙茂生脸上出现一丝感慨:“那人曾说过,战场之上最简单的获胜方法便是以多打少,这也是最好的方略。”
“初次听时,老夫与军略处一众小家伙还觉得此话乃小儿之谈,这种简单的道理谁都知道。
但如今细细想来,此话蕴含着兵家纪要,乃战场之上的万胜之法。”
“此话从何说来?”右谷蠡王看着远处的厮杀,面露一丝失望。
乌孙部的骑兵在士气低迷后,就如同纸糊的一般,轻易就被靖安军撕碎。
如今不到二十息的时间,靖安军已经在清扫参与的乌孙部骑兵了。
此次交锋,靖安军又胜了
乌孙茂生想了想,轻声说道:
“不知王上发现与否,如今一战虽然只是简单的奋勇冲杀,看似是我乌孙部的军卒不如靖安军悍勇。
但不论是在方略还是施行上,我乌孙部的好儿郎都完全落入了下风。
这靖安军之所以能时常以少胜多,靠的不是心中一鼓作气,军卒悍勇。
而是那位靖安侯的兵法传承。”
说着,乌孙茂生苍老的脸上出现一丝惧意,但很快隐去:
“老夫发现那位靖安侯不论在什么时候,都在努力营造局部战场以多打少的局面,
这也使得,虽然在整体数目上靖安军落入下风,
但在真正决定胜负的厮杀战场中,他们的人数却占上风,就如现在。”
右谷蠡王脸色一变,面露思索,而后脸色愈发难看。
他抬起头看向战场后方。
那里有千余步卒休整,此刻如他一样,神情复杂地看着前方战场。
因为长途跋涉的原因,步卒无力再战,只能在原地休整。
这也导致了,正面战场上!
靖安军三千余骑兵冲杀乌孙部五百余数量遥遥领先。
如此战事,就算是九边的骑兵前来,都能打赢,更何况是善战的靖安军。
经过乌孙茂生这一提醒,右谷蠡王愈发觉得,那句普通的话其中蕴含着兵法至理!
乃返璞归真之言。
此话说来简单,但想要营造出以多打少的局面却十分困难,
至少凭借勇猛主战着称的乌孙部做不到。
“王,老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一旁的乌孙茂生发出一声叹息,神情复杂。
“说!”
“此人之兵法方略放在区区五千人中有些大材小用了,此等兵略,若是他手中有数十万兵马,
老夫不敢想象我草原王庭需要派出多少军卒才能战而胜之。”
右谷蠡王眼中微微泛起波澜,十余万人的战场动辄绵延数百里,
寻常的将领想要掌控自然是极为困难,只能掌控大致的方向。
但以此人表现出来的方略来看,如此庞大的战场恰恰会将其寻找局部战机的能力放大。
那时候,以多打少的局面就不止眼前一个了。
而是到处都是!
右谷蠡王与乌孙茂生都想明白了其中关键,眼中闪过了浓浓的忌惮
“老师,您的意思是让本王殊死一搏?不惜一切代价将此人留在这里?”
乌孙茂生沉默片刻,重重点了点头,“理当如此,否则后患无穷。”
“为此不惜损耗我乌孙部无数儿郎的性命?”
乌孙茂生慢慢抬起了头,又重重点了下去,
“您是草原王庭右谷蠡王。”
“哈哈哈哈哈。”右谷蠡王乌孙升吉猛地大笑,豪迈的笑声传出去很远,让不少军卒将视线都投了过来。
下一刻,右谷蠡王收起了笑容,身上涌现出无尽豪气。
“是,吾乃草原右谷蠡王,理应顾全大局,若是此人活着回到大乾,那在这前线战场上,
我草原王庭恐怕会变得束手束脚,再难占到上风。”
右谷蠡王弯刀轻轻抽出,眼神变得锐利:
“既然如此,那便不惜一切代价,将此人留在这里。”
“老师,还请再派人回到中军大帐,将我乌孙部剩余的五万骑兵都派出来,若是那些部落不愿派兵,那便杀无赦!”
右谷蠡王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寒意,眼前这人乃是草原的生死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