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贤王走了,十万军卒带着万百姓浩浩荡荡地走了,
那日赤林城的城门开了一日,直到傍晚才缓缓关闭。
赤林城南,布政使司何尚恭的府邸就在此,
得益于他的存在,这里暂时还没有蛮人前来骚扰。
不过当左贤王的军队开始离城,这里就多了无数双眼睛,其内全是贪婪,
甚至以往没有蛮人走过的青石板路,也多了几道摇摇晃晃的身影,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两侧府邸,
虽然他们并不认识上面笔走龙蛇的匾额,
但这高墙大院,红砖绿瓦,无不在说明,这里有着天大钱财。
高墙大院后同样有一双双眼睛望了过来,充满警惕,
少了左贤王的约束,这些蛮人居然如此迫不及待。
何府,两尊威武的石狮傲然而立,目光如炬,不怒自威,
院内环境清幽,此刻一片雪白,景色宜人,
院墙高耸,以青砖砌成,雕花精细,透露出古朴而典雅的气息。
何府主楼以红木为柱,琉璃为瓦,金碧辉煌,光彩夺目,
楼内,雕花的门窗、镶嵌着宝石的屏风、精美的瓷器摆设,无一不彰显着主人的尊荣。
此刻作为此地主人的何尚恭却烦躁异常,
一袭白衣,双手负于身后,在这大厅内来回踱步,不时能传来一声声叹息。
使得坐于主位上的裴云五面露无奈,将手中茶盏放下,缓缓摇头:
“你这又是作甚?”
何尚恭停下脚步,看向老师所在位置,以往那奢华的金丝楠木桌也变得不再喜人,反倒格外刺眼。
他深吸一口气,面露无奈:“老师,这都什么时候了,您居然还有闲心思喝茶!
蛮人的确走了,可走的只是左贤王,如今这赤林城内还剩两个蛮夷,
您看看,下人来报,左贤王刚走,那些蛮夷就出在这条街上,这意味着什么?他们图谋不轨啊!!”
何尚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左贤王走得突然,让他都始料未及。
而且,老师这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心烦。
那些蛮人可不会讲什么规矩,与那些南越人一样,不可以常理视之,
大乾的条条框框,在他们身上形同无物。
先前有左贤王在,代表着草原王庭,他们还要保留体面,一举一动都带着克制。
如今左贤王走了,他不敢想象那两位王者会做出什么事。
何尚恭的脸色愈发难看,如今这城中的大人物几乎都聚集在这条街上,若是他们有什么闪失,
就算日后蛮人走了,他也落不得好果子吃。
毕竟,日后他想要掌控赤林城,掌控彭州,化罪为功,还需要靠他们在朝堂之上的力量。
如今,何尚恭眼眉狂跳,心中隐隐有着不安
这一切都被裴云五看在眼里,眼里闪过一丝无奈,缓缓摇头:
“每逢大事需有静气,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老师,已经火烧眉毛了,我看这些日子送来的钱财,迟早那些蛮人要夺回去。”
何尚恭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在前些日子与草原人达成协议后,
以人换钱便开始了,这些日子里,草原人送来的钱财不下五百万两,如今就放在后院,堆积如山,财宝成箱!
这笔钱若是放在东南,自然不算什么,那几大家都不会瞧一眼,
但在如今这大乾北方,赤林城中,则是一笔泼天财富,没有人会不动心。
现在左贤王走了,财富还放在城内,无异于在向那些恶狼摇旗呐喊:
“快来,钱在这!”
而为了掩人耳目,说不得那些人还会杀人灭口,每每想到这,何尚恭便深感不安,有些后悔踏入这一境地。
这时,瓷器碰撞之声轻轻响起,何尚恭循声望去,只见裴云五又开始悠哉地品着茶,一副享受模样,看得他气不打一处来,呼吸渐渐粗重。
“呵呵,稍安勿躁,这天还塌不下来。”裴云五抿了一口茶,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只是他的眉心隐隐也有一丝不安,似是强装镇定。
他不安的原因是右谷蠡王与左渐将王留下了,
看来他先前猜得并没有错,蛮人并不打算这么放过赤林城。
何尚恭没有说话,只是挺直腰杆,遥看门外大雪纷飞,怔怔出神。
裴云五见状笑了笑,说道:
“钱财之事不必担心,虽然这草原人乃蛮夷,但约定便是约定,做不得假,只要这草原人日后还想与我等做生意,他们便不会轻举妄动。
左贤王走或不走,影响不了大局。”
“老师,那呼延部与乌孙部何时走?如今他们军卒在城内四处搜刮,工坊日夜不停,俨然有在这里过日子的打算,
若是他们留下,学生又算得了什么?
到时候就算与朝廷诉说,我等在城内辗转腾挪,组织军卒四处袭杀,恐怕也脱不了罪。”
“这一点也不需要担心,真相并不重要,只要这赤林城能重回我手,你就是泼天大功。”裴云五笑了笑,眼神中带着不屑:
“至于那些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