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景衍呢? 这些天,她挥金如土,从西市买回的东西多如牛毛,哪怕下人们提前向景衍禀报,可大婚将近,景衍日不暇给,他如何能亲自一一过目?还是说,不论秦相思开销多大,买回的东西有多少,他都默许不再过问? 因为愧疚么? 酒盏倾斜,佳酿水流般洒落一地,秦相思神思混沌,一松手,酒盏沿着案几滚了下去,打转几圈后停下。 秦相思伸手去捡,冰凉的瓷物咕噜声响,酒盏沿着木栏径直掉在了草地中。 她倚着栏杆往下看,黑黢黢的,什么也没有,便晃悠着身体走到院中,摸索着寻找酒盏。 “王子妃,让奴婢来吧。”琉璃匆匆跑过来。 秦相思不容分说推开侍女,眼神凶狠狠的:“走开。” “王子妃……您生病才好,不宜喝这么多酒。”琉璃目光扫过案几上的空酒坛,一脸担忧看着秦相思,几次三番想要扶她,无一例外被推开,她只好将求救的目光落向海棠,希望对方能帮忙,然而海棠恍若未见,甚至制止了想要过来的周姥。 “女郎说了想一个人静静,琉璃你也快回来才好。”海棠说。 琉璃不听,寸步不离守在秦相思身边,再度被无情地推开时,圆脸侍女心一横,咬着牙跑了出去。 月色清寂,夜凉如水。秦相思蹲在草地上,俯身去寻掉落至某处的酒盏,廊沿下一路摸索,最后她触到了冰凉物,但不是来自酒盏,而是一只手。 那只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秦相思缓缓抬头,就着微光,景衍那张神清骨秀的面孔撞入眼中。 秦相思怔愣不语,那一刻她觉得自己醉了,想必是心里痛骂景衍太久的缘故,不留神,人就在眼前了。 看来还是不能在背后骂人呐。 秦相思浑不在意地笑了笑,她揪住对方的衣领向外抵,没好气道:“你走开。” 景衍不为所动,眉宇微蹙,他扶着她站起身,两人近在咫尺,他低头看着她双眼迷离的样子,“相思,你喝醉了。” “我没醉!”秦相思倔强地扬起头,撒完谎不忘用力地推开他,“你别碰我!” 不管秦相思如何捶打,景衍纹丝不动,他静悄悄盯着她,花容染醉,千娇百媚,她瞪着他,咬唇似怒。 景衍心头微动,星眸泛起微光,隐在夜色中,转瞬而逝。 “景衍,我不想见到你,你走,你走啊。”秦相思仍在捶打他,酒后吐真言,她一点儿也不想见到这张脸,哪怕是在梦里。 她已经放弃喜欢他了,秦相思想,不仅放弃,她正在接受不喜欢景衍这个事实,却从未想过,自己如此之快地开始讨厌他。 曾经的惊鸿一瞥,挪不开眼,到如今她连再看一眼都不愿。 这个人虚伪、做作,无人能及,而她竟曾深陷于他,不能自拔。 恰如当年,她无故有孕,本想即刻解开误会,却陷在景衍满心欢喜的错觉里,沉默至今;她觉得景衍是在乎她的,亦期待一个不存在的孩子,可当意识到景衍隐瞒了王后害她小产的真相,她还是会觉得难过。 纵使景衍不喜欢秦相思,可到底她与他夫妻三年,难道对她就没有一丝真心吗? 直到今日,秦相思知晓了答案。 她不禁苦笑,想起姑母也是这般,与夫君面和心不和,最终无法忍耐,远离红尘,遁入空门。 她曾暗暗发誓将来嫁人决不能如姑母这般,结果是造化弄人,她甚至不如姑母幸运,至少姑母得到了夫君一颗真心。 而她呢,她名义上的夫君,甚至都没有心。 又何谈真心。 愈想愈是心烦意乱,秦相思恼羞成怒,眼前的人任凭她如何驱赶都一动不动。 她气呼呼瞪着景衍,十分不明白,梦里的人而已,为何身体身体比山还实,比墙还硬。 但是秦相思没有打消念头,一拳拳地锤向对方,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气哭了,也捶累了,酒意上头,脑袋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廊下几人除海棠外提心吊胆半晌,这厢见秦相思终于昏睡,异口同声地松了口气,心想王子妃再这么打下去,只怕殿下不日就要在床上静养了。 好在有惊无险,亏得殿下脾性好,才会心甘情愿任由王子妃捶打了半个时辰。 几人各有心事,再抬眸时,瞧见景衍将睡着的秦相思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地进入寝殿, 候在殿外稍等片刻,没见景衍要出来的意思,海棠有些站不住,动身就要往殿里走,被身边的琉璃拽住。 “殿下在里面呢,你进去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