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抛弃了,不会再有人关心他了。 九岁的时无度孑然站在雨雾中,声泪俱下。 “子义哥哥。” 稚嫩的声音穿透雨帘而来,少年愕然回眸,只见大雨滂沱,油纸伞下的女孩恰如一朵娇花在风雨中飘摇,仿佛随时都被大风刮走。 少年目瞪神呆,不知何时女孩走到他的面前,胖乎乎的小手攥住他的指。 “雨太大了,我们回宫好不好?” 六岁的秦相思声音软糯,犹似一团柔软的棉花,不仅裹住了少年的手,而且裹住了他的心。 岁月更迭,女孩亭亭长大,从棉花蜕变成天上明月,明辉皎洁,舒其天光。 十九岁的秦相思声音再没了当年的软糯柔和,更似风铃清脆,余音绕梁。 六岁也好,十九岁也罢,她的声音不论如何,在时无度的耳中,皆能触及到他内心深处。 回忆伴着雨水褪去,时无度耳清目明,而身旁头戴幕离的女子仍在滔滔不绝。 “那天也下着雨呢,你浑身都湿透了,病了半月才好。” 时无度黯然的情绪渐退:“五十步笑百步,你第一次出宫就感染风寒,休养整整两个月。” 圣上为此大怒,时无度首当其冲,带着淋湿的身躯挨了三十大板,这才躺了半个月。 痊愈的时候,秦相思还在病着,对时无度受罚一事并不知情。 “分明是你淋了雨,还要背我。”秦相思嗔道,“我特意命人给你备伞,谁知你根本不用。” 不仅没用,他背她一路回宫,不顾身后紧随的宫人如何劝诫,少年倔强,权当听不见。 听秦相思提及往事,时无度微微一笑:“有你打伞足以。” 如此说来,圣上罚的板子并不算冤枉了他。 想起幼年连喝两个月的苦药,秦相思瞪向身边的罪魁祸首,可惜白纱掩盖,对方并不能感受到她的视线。 沉默暂时蔓延,窸窸窣窣的雨声逐渐清晰。 倏然,一道低沉的嗓音划破雨帘。 “思思。” 秦相思娇躯一震,情不自禁掀开帽裙,脸上写满了疑惑。 他又唤她思思作甚? 时无度凝她,对面满脸的情绪悉数捕捉,薄唇微抿:“你不喜欢?” “不是,你许久不这么唤我,我不习惯。”秦相思不假思索地摇头,喃喃自语,“当年你忽然就不喊我思思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闻言,时无度抿紧了唇,隐在广袖的右手握紧,指尖泛红。 还能为什么,君臣有别。 圣上不满他唤她思思,时无度抗拒三年,最终在十二岁那年终结于天威。 可现在,他想自私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