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予以回应的是一记重拳。 唇角鲜血溢出,景衍踉跄歪倒在地。 他面无表情地擦去嘴边的血迹,坐直了身子,顺便拢好微乱的衣衫。 双眸挡在前额的碎发之下,透露出森冷的目光,映入眼帘的是时无度布满血丝的眼睛。 大抵说到了对方的痛处,甫想到时无度极有可能亲眼目睹他与相思在西凌相处的情景,景衍瞬间感到一丝畅快。 有种报复的快感。 可很快,快感被冷水浇灭。 “那么三王子,你希望我说出事实?”时无度冷不防道,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对方,铿锵有力地反问,“告诉思思,我曾去过西凌,我曾密切关注她的过去。三王子,以你对思思的了解,我若讲述事实,她会如何决定?” 这回沉默的人换成了景衍。 发烧昏迷的相思呓语喊着子义哥哥,他听了许久,意识到相思已然将他从自己的生命中剥离,嫉妒油然而生。 猜测时无度可能去过西凌,景衍发了疯似的言语攻击,绘声绘色描述着他和相思的过往,宣示着仅属于他的主权。 妒忌大于理智,失控大于冷静,感情用事逞一时之快,可真当对方开口应对,景衍反而乱了阵脚。 梦中秦相思尚且三句不离子义哥哥,倘若她真的知晓时无度去过西凌,仅凭愧疚,足以将她困在时无度的身边。 进也错,退也错。 沉默是错,不沉默也是错。 景衍早就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当景衍选择沉默,主动张嘴的人便换成了时无度。 “你应该庆幸自己是西凌王子,但凡你是东祁人,无论是你,还是东宫王后对思思的所作所为,足以死无全尸。” 他冷言冷语,面露狠色,“三王子,你若再执迷不悟,这次只是惹怒了我,下一次,便是东祁天子。思思是圣上的心头肉,有些事,有些秘密,你最好一辈子烂在肚子里,永远别传到圣上耳中。” 景衍怒极反笑,没好气道:“时将军何必危言耸听,最是无情帝王家。你不知,可我却是出身王宫之中,情意在权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你可别告诉我,祁帝会为了相思,不惜与西凌开战。”他嘲讽应道,“他是皇帝,万事万物皆为国考虑,而相思不过是个公主,受宠如何,不受宠又如何?即便他知道我对相思做了些什么,难不成要我这个西凌三王子殒命于此?” 这种谎言,也只会在话本子里出现,骗骗懵懂无知的少女,让她们误以为情爱至上,皇权在爱面前,不过尔尔。 景衍更愿意相信,祁帝一旦得知他与相思有染,为了两国交好,也许会答应相思和亲。 也许不会,可若到了四国皆知的地步呢? 这便是掉落山谷前景衍晦暗的心思,他当然不会主动放出消息,最好是不相关的人无意撞见,然后广而告之。 等到一传十,十传百,传到祁帝耳中,传到文武百官耳中,传到北燕和南诏使臣耳中,西凌三王子与东祁长公主一段不为外人知的夫妻关系就此浮现在阳光之下,无处遁形。 无论东祁还是西凌,必然颜面尽失,但事情总要解决,结局兴许如景衍料想那般。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届时在对外解释,明月公主失忆或是西凌三王子失忆,诸如此类,再时不时略施小恩小惠,笼络人心。 百姓的记忆是短暂的,久而久之,事情也就圆满解决了。 时无度冷冷道:“我说过,你应当庆幸自己是个王子,但凡不是,你早就身首异处。” “好自为之。” 他似乎在好心地提醒景衍。 景衍冷笑,不以为然:“我若说不,时将军当何如?” 话音刚落,时无度再度抬眸,景衍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我不会放弃相思的。” 绝对不会。 空气乍然安静,山洞外的瀑布好似都静止流动了般。 洞内静谧非常,两个男人隔空相对,空气中仿佛涌起了无形的漩涡,两方争斗,不分伯仲。 电光火石之间,昏睡中沉默的秦相思忽然呓语,喊出一个人的名字。 “时无度……” * 三人消失的第二个清晨,营地人马少了太半,按照吩咐沿着南山西半部下山寻人。 然而南山何其之大,群山环绕,连绵不断,仅半个山脉也足以耗费大量人力物力。 可惜别无他法,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