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抱拳谢道:“多谢余公公。” 他可以等祁帝下令后再进来禀告,但是没有。 余忠良:“谢奴才作甚,陛下关心则乱,难免着急上火,将军别往心里去。” 说话间不忘打量时无度,面色憔悴,眼下乌青,眼底血丝清晰可见,与祁帝相较,有过之而无不及。 便道:“听奴才一声劝,将军今晚就好好休息,长公主那里,不必再去。让陛下一个人陪陪公主。” 时无度默然。 祁帝一直都看他不顺眼,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不会变。 捧在掌心的稀世珍宝被人抢走,时无度理解,正如他看着景衍,一万次不顺眼。 却也实在憋屈。 至少他可以向景衍发泄情绪。 祁帝是天子,又是真心疼爱着秦相思。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终其一生,他要被祁帝压一头的。 时无度微一拱手,再度谢过余忠良,默不作声离开。 余忠良注视没入夜色的背影,摇头轻叹后,转身走向明月公主的营帐。 * 今晚似乎又是个不眠之夜。 江皇后作为长嫂,理所应当及时关心探望生病的秦相思。 候在床畔少倾,亲眼看着宫人喂了药,江皇后才有了回去的念头。 “皇兄。” 意识不醒的明月恍惚唤了声,江皇后离得最近,听得一清二楚。 心陡然跳动了番,她失神,莫名的情绪贯穿全身,霎那冷静下来,意欲开口阻拦通风报信的宫人,却为时已晚。 内侍的两条腿跑得极快,一溜烟儿地出了营帐,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御驾便至。 真快啊。 江皇后心里苦涩地笑了笑。 不多时,帘帐掀开,祁帝高大的身躯没入,江皇后收敛好情绪,端庄大方地行礼。 “陛下,您来了。” 祁帝面露急色,看见妻子,眉眼稍松:“梓潼也在。” 江皇后:“听说明月病了,臣妾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梓潼有心。”祁帝眉心柔和些许,轻轻握住江皇后的手,一同坐下。 宫人连忙端茶,恭恭敬敬伺候着帝后,躺在床上的公主更不敢怠慢。 祁帝伸指试探秦相思的体温,须臾眉头紧蹙。 此时余忠良端来热水和手帕,手帕经热水打湿双手奉上:“陛下。” 祁帝接过,轻微地擦拭秦相思高热的面容和手臂,手帕冷了便再度用热水打湿,来来回回,动作熟稔无比,似是从前如此这般,做过百次,千次。 在场的宫人尽都习以为常,垂着头,个个宛如木头纹丝不动。 江皇后寸步不离,她看得眼睛发热,心酸之余,终是按捺不住,代替了余忠良的位置。 夫妻同心,仿佛照顾的人并非皇妹,而是两人的孩子。 多年未曾这般悉心照料明月,江皇后以为自己早就生疏,不想一如从前。 大约是刚嫁给祁帝那会儿吧,明月堪堪两岁,娘胎里气血不足,病气缠身,经常高热。 幼儿实在太稚嫩,一场病便可夺走性命,每逢此刻,太医署整天愁眉苦脸,祁帝亦是整宿整宿睡不着。 他在床畔候着,江皇后爱屋及乌,也常常陪着祁帝。 一来二去,夫妻一同照料年幼的明月,喂药,擦身,实在累了,一人轮流守着半夜。 那时祁帝十七,江皇后十六,两人年纪加起来,都比不过如今祁帝的岁数。 可那时候,真的好幸福。 江皇后亲眼目睹了祁帝照顾幼儿的耐心与温柔,坚信自己的丈夫将来定然是位好父亲。 他确实是个优秀的父亲,可她却…… 往事消散,一晃过去一个时辰。 两剂药下去,明月烧退了些,只是依旧昏迷不醒。 江皇后有些撑不住,但见祁帝面色憔悴,熬得眼底都是血丝。 不忍劝道:“陛下,您连着几日只睡一两个时辰,眼睛都熬红了。臣妾代您守在明月身边,恳求陛下休息片刻。” 祁帝不依:“朕再待一会儿,等明月醒来。梓潼辛苦,不妨先回去。” 意料中的答案,江皇后并不意外。 苦涩的味道在舌腔散开,她选择留下来,目光定格在明月身上,羡慕而嫉妒。 嫁给祁帝十七年,祁帝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