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难道成为夫妻,终究要走上这条路吗?” 顿了片刻,姬嫣然悲中生痛,痛中含愤,兀自哽咽着:“为什么阿父就不是这样?阿父自始至终真心为我着想,我以为殿下也是这样的人。” 她含泪看着母亲,希望能从对方口中得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左相夫人淡哂,满脸平静:“你觉得你阿父好,概因他是你的父亲。作为妻子,我从来没有感受过你阿父的真心。你阿父待我好,可在我眼里,微不足道。” 姬嫣然瞠目结舌,恍惚听到心破裂的声音。 阿父和阿母琴瑟和谐,姬嫣然从小看到大,深深记在心里。 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能从母亲的口中听到这样的回答。 瞬间,姬嫣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追求渴望的信仰分崩离析。 她难以理解地哭喊:“既然如此,为什么阿母当初说服我嫁与殿下?当初我知道殿下非一心一意待我,阿父劝我莫要计较,坦然放下,阿母何尝不是?” “因为阿母知道殿下不会始乱终弃,有着一个男人应有的担当。至少殿下信守承诺,答应给予姬氏一族的荣耀,答应予你的尊贵,地位,一样不会少。” 左相夫人冷静又惭愧地告诉女儿,“只要你能安然无恙,安稳地坐在王子妃的位置上,为殿下诞育麟儿。假以时日,殿下登基,你便是王后,你的孩儿便是储君,至高无上的荣耀早晚在你手里。我的小宝,等你有了这些,何惧将来。” “我不要!我不想要这些!”姬嫣然嘶吼,“我只求殿下一心一意待我,为什么你们要逼我追求不喜欢的东西。” “你必须要!你是西凌贵女,从出生那一刻起,未来的丈夫必然出身西凌贵族,但也因此,他身为贵族男子,必然会娶四个妻子。嫣然,这是你摆脱不了的命运,现在殿下身边只有你,将来呢?你现在便忍不住,等将来殿下娶了其他三个妻子,你该如何自处?” 姬嫣然泪如雨下。 沉默良久,她喃喃念着:“阿母,我心里好苦……” 左相夫人将她揽入怀里,自从抵达东京,已然记不清多少回,姬嫣然泪流不止。 她也不知自己哄了多少回,软硬兼施,皆无济于事。 只要姬嫣然一日以泪洗面,毋庸置疑,她依然为情所困。 哪怕左相夫人说了这么多,姬嫣然听在耳中的,无非是景衍将来不可能一心在她的事实。 至于其他,一概没放在心上。 姬嫣然太年轻,不明白权力何其重要。 左相夫人何尝不想亲生女儿认清事实,抓住自己能够手握的权力。 可惜年少不谙世事的姬嫣然怎么可能会懂呢,哪怕左相夫人告诫千次万次,都不及她亲身经历一次来得彻底。 她总要经历番才会成长,这条路,无数西凌女子走过。 终有人披荆斩棘,杀出一条血路。 西凌使臣这厢暗自神伤,而东祁皇宫之内亦是大风将至。 回宫翌日,清和三人照常至春风殿叨扰。 离宫将近一月,时光流逝飞快,恰似庭院樱花败落,浓绿的树叶挤满枝头,完完全全地取代花朵原有的位置,残存的花瓣飘落湖面,诉说着自然更迭。 春夏秋冬,花开花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而即将到来的一场权势更迭,自然无人将其与四季轮回联系起来。 正在窗前树下绣制大婚吉服的秦相思,对于庭院的场景早已司空见惯,更加不会联想他处。 她终于选定了绣样,蝶恋花。 花朵上一只蝴蝶翩然停留,不知是花朵吸引着蝴蝶,还是蝴蝶思恋着花朵,亦或两厢吸引,欲罢不能。 一针一线皆为亲制,秦相思全神贯注,恍若游离于天地外,不计时光。 直至偏殿传来尖锐急促的哭闹声,将沉浸刺绣的秦相思拉回现实,长眉微蹙。 “你不能拿姑母的东西!”清平雉儿的声音夹杂愤怒与吼叫。 “胡说,这是母妃的。”年幼的皇子不惶退让。 “好了好了,别吵了,清平,你收手,阿桓,你也一样!”长姐清和从中劝阻。 大约劝阻无用,很快刺耳的哭泣声此起彼伏,贯穿主殿四方。 秦相思悠悠叹口气。 侄子侄女又打架了。 殿内殿外众人皆已习惯,但也不能让小贵人哭闹个没完。然而尊卑有别,前车之鉴,乳母宫女们不敢擅自上前阻拦,生怕又不小心磕着碰着公主和皇子,徒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