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思醒来时,天色灰蒙,她头脑尚未完全清醒,不知此刻是早还是晚。 床前立着高大的人影,她怔怔盯看许久,心慌乱跳个不停。 “子义哥哥。”一开嗓子,发觉不仅心跳得快,连声音都沙哑了不少,寥寥四字说至半处便没了音。 “思思。”时无度折身,将凝重的神色隐去,坐在床畔,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怎么样,可感到好些了?” 秦相思面色红润,青丝披在背后,心却在咚咚乱跳。 当时无度伸手拨开颈侧的秀发,用热水打湿的帕子拭汗时,她微垂着头,听到的全是如雷贯耳的打鼓声。 不知此乃药效残留所致,她含羞嗯了声。 脸生的两个婢女走进来,稍作收拾,呈上药膳,秦相思大体扫一眼,恍然想起自己身在陆宅。 她望向时无度,杏眸闪动:“我睡了多久?” 得知自己在陆宅待了一夜,现在天刚破晓,秦相思坐不住,当即就要下床回兴庆宫去。 端午节庆夜夜宫宴,皇兄发现她昨晚缺席,焉能不生疑? 时无度按住她,“思思放心,我昨日已同圣上说明,你受了暑热,需要静养。圣上担忧,亲令我送你回宫休养。” 他没有挑明,因为淑妃与景衍私通,昨晚宫宴临时取消,今天干脆连龙舟竞渡都取消了。 当一国皇妃与一国王子有了私情,西凌也好,东祁也罢,急得焦头烂额,哪里有心思谈笑风生,游乐嬉戏。 朝臣闹得鸡犬不宁,牵扯两国皇室,不乏阴谋诡论侃侃而谈,兴庆宫也弄得乌烟瘴气,祁帝忙得不可开交,这等污浊事想来不愿脏了明月的耳朵,是以时无度秉明秦相思暑热,他当即下令让明月早日回宫,远离是非。 秦相思深以为然,自己生病,皇兄此举符合他的作风,故乖觉地收回动作,肚子也在这时不争气地叫出声音。 时无度端起汤碗,试探温度,才递给她,“先吃点东西,晚些时候我送你回宫。” 用完饭,婢女收拾残局,很快退了出去。 时无度坚持让秦相思再休息片刻,只是她人刚醒不久,甫一阖眸,咕咚乱跳的心声鼓点似的响在耳畔,无论如何都不肯入睡。 时无度拗不过,主动让步,让她躺在床上,替她整理凌乱的发丝。 之后又握住秦相思的手腕,察觉到异于常人的心声,他微不可察地蹙眉。 秦相思不曾注意到他脸上的神色,想起昨日,她忽然问起:“弘舟没事吧?” 自己遭受暗算才不得与景衍共处一室,可在那之前,她人在马车上,驾车的人正是弘舟,时无度的亲信。 她当然不会怀疑到弘舟头上,自然而然以为幕后黑手必须越过他方能将自己掳走,不由得担心起弘舟的安危。 “他没事,连人带车在暗巷里,人找到时还昏迷不醒。”时无度低下头,认真思忖后才道,“昨日一事显然目的在你,思思,你心里是否有可疑人选。” 听到人没事,秦相思放下心,未几,又摇摇头,“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不是他。” 说起“他”,语气微怅,时无度了然于心,默然不语。 他也觉得与景衍无关。 此事将西凌三王子推上风口浪尖,西凌使臣拼了命地将他从这椿丑事中脱离,毕竟是储君,在东祁犯了错,传到西凌王耳中,又是一起不小的风浪。 若真乃景衍所为,当真应了那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得不偿失。 想到景衍失控瘆人的模样,秦相思心有余悸,忐忑问道:“他后面没出事吧?” “被人发现在龙船上,神智不清,到现在仍昏迷不醒。”顾念她身上药效未全完消退,静养为宜,时无度避重就轻,对淑妃只字不提。 单论景衍,秦相思或许能够漠不关心;可涉及淑妃,她不会置身事外。 淑妃身份敏感,与之影响最大的便是祁帝,秦相思的皇兄。 一旦知晓景衍与淑妃私通,祁帝亲眼目睹,那么无论如何,秦相思都做不到无动于衷。 深入此事,意味着与景衍的纠缠也要继续下去,长此以往,谁又能保证她在西凌的过去不被人发现端倪? 于公于私,时无度都不希望秦相思知晓私通一事,风险太大。 趁着消息还堵塞在兴庆宫内,他必须送秦相思回皇宫,至少在她完全康复之前,不要知晓私通一事。 想到此节,时无度又道:“天色尚早,思思再睡一会儿,等醒了便回宫。” 秦相思不依不饶,她现在心慌得厉害,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