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这天,昏迷四日的西凌三王子终于苏醒。 自家王子与东祁皇妃有了苟且,西凌使团不愿惹事生非,极力撇清责任,始终以事发那套说辞辩驳:景衍神志不清,依靠两个侍卫搀扶方能行走;反观东祁淑妃却神智清醒。 使团主张自家王子无辜,乃遭人下药陷害;至于淑妃,他们只客观描述事实,然后绝口不再提及,没有刻意将脏水泼到东祁身上。 事实胜于雄辩,当天登上龙船的众人耳清目明,皆知西凌所言非虚,虽说对方卖给东祁一个面子,但总有东祁朝臣拿淑妃清醒的模样做文章,将火引到她身上,企图将她描述成水性杨花的女人,德不配位,枉为人母,令皇室蒙羞,令东祁蒙羞。 其中原因杂七杂八,或有私心,即借机打压育有皇子的嫔妃,毕竟淑妃一死,后宫皇后为尊,大皇子自然而然归入中宫名下,多年无子的江皇后不仅白得一儿子,太子之位亦指日可待,河东江氏坐享其成。 也有朝臣为国考虑,奸夫是谁不好,偏偏是西凌王子,不由得令人怀疑,难道淑妃与西凌三王子早就相识,早有往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顺藤摸瓜追查下去,若淑妃与西凌当真清白,适可而止足以。 再者诸如陆齐、时无度、裴翊等,既知淑妃真实身份,又知晓东祁圣上明察秋毫却秘而不宣,待日后祸起萧墙将淑妃及其背后主使一举歼灭。是以面对私通一事,他们适当辩驳两句,不置可否。 而淑妃背后的主使,即出卖东祁,与别国沆瀣一气、居心叵测之人,所求与西凌使团不谋而合:淑妃私通业已板上钉钉,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得圣心;可一旦祁帝听从建议借此追查淑妃与西凌的关系,后患无穷。为今之计,只得弃车保帅,淑妃断然不能再留她性命。 这天早上,勤务楼内,祁帝面见完西凌使团,之后便是东祁群臣激昂,吵闹不休。 显而易见,私通一事祁帝一日不下决断,他们一日不肯罢休。 祁帝宠爱淑妃多年,接连几天听众臣各执己见,他整日里黑着一张脸,压制的怒火与寒意暴雨般浮于表面。 今日本该圣驾回銮,可针对淑妃与西凌王子私通一事,如何裁决直到午后依然悬而未定,不得已,回宫的日子推迟到明日午后,祁帝不耐烦地挥手屏退众臣,表示明早再议。 散朝后,喋喋不休的官员纷纷闭上了嘴巴,有的打道回府,有的则留在兴庆宫处理事务。 事发后兴庆宫的禁军加倍戍守,宫门进出的检查也十分严格。 时无度在宫门处当值,目送一个个官员肃容离开,回想昨夜裴怀玉对此事的猜测。 明天圣驾回鸾,留给那些人的时间不多了。 或许便如裴翊所料,为保下大皇子,淑妃断然不能活着回皇宫,今晚再无定论,最迟明日,或赐死,或暴毙,尽可见分晓。 他薄唇抿成直线,微不可察地一声长息。淑妃必死无疑,或好或坏,至少思思不再纠着淑妃的身份不放,西凌三王子也可从此脱身,两人的过去从此不见天日。 大皇子秦桓亦能置身事外,圣上唯有一子,此时归入皇后名下顺理成章。 但秦桓身上毕竟流着西凌血脉,今后真交由皇后抚养,嫡子继承大统名正言顺,来日大难,东祁上下恐动荡不安。 想到此节,时无度人臣之心开始跳动,视线移向勤务楼的方向,神色凝重。 * 夜深人静,兴庆宫内禁军换防,值此间隙,某处宫苑发出异响,经过的羽林军即刻前往查看。 暗夜里几个人影一闪而过,不留痕迹;查探的羽林军发觉不过是风吹开了窗,很快折返。 此刻有人翻身跃入勤务楼,单膝跪地向御前近侍说些什么,余忠良仔细听完,挥手屏退暗卫,袖手朝书房走去。 “陛下,蛇已出洞。” 案牍劳形的东祁天子闻言,不动声色放下奏折,屈指在纸面来回摩挲。 淑妃多活一日,她背后之人便一日睡不安稳,事到如今,眼见祁帝不作决断,终于沉不住气,先下手为强。 “他们想淑妃死,朕便如其所愿。”祁帝冷冷一笑,有道是擒贼先擒王,可这次,他偏反其道而行之。 故起身道:“朕去看看淑妃。” 出事后淑妃被软禁在寝殿里,由于位份尚在,祁帝也只是吩咐禁足,用度依旧。 连随她出行的枫溪宫宫人也一同被关押此,无诏不得出。 禁足后淑妃再没得到外界的任何消息,期间她无数次询问锦瑟景衍的状况,得到的答案永远只有一个。 没消息想来就是最好的消息,事发当日,亲眼目睹祁帝阴沉得想要嗜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