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挨到晚上工作室里只剩简臻和廖牧两人时,简臻才算得救。
简臻从一整个下午的忙碌工作中抬起头,透过好几个置物架的空隙往廖牧的方向望去,发现廖牧似乎也在望着她。
简臻低低地叫了声:“老师。”
廖牧知道简臻想跟她说什么,微微笑着应道:“嗯,过来聊聊吧。”
简臻这才肯离开她的工作桌。
坐得屁股都发麻了,除了去洗手间,她一下午都不动弹,连晚饭都是端到工作桌上囫囵吃的。
但她只是看上去特别忙碌,是她特意让自己显得特别忙碌,以此躲避别人的视线,拒绝别人的问询,就连莫源想过来和她说两句话,她也是低着头缩在椅子上,让莫源先别搭理她。
做完了手头上的工作,简臻就自己给自己找事。
龙凤茶杯是接下来的工作重点,可现在订做的木胎还没有送过来,各项工作还没有开展,于是简臻随便用一个以前练习髹漆的、已经上好了数十层大漆的漆碗来练习填漆和彩绘,在上面画龙画凤,练练手感。
昨晚给简臻很大冲击的范旻远今天并没有忘记要烦一下简臻,下午他给简臻发了微信。
范旻远猜到了简臻的心思,却不知道简臻去安卉路上遇到的拦路虎,故只问了一句,“你今天去了安卉吗?”
简臻没有回复,她那会儿正被众人的视线搅得手足无措,无论是范旻远还是安隽客,她都无暇顾及。
待简臻吃了晚饭,在胡乱地忙活着什么的时候,范旻远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回家吗?你要经过的那条巷子好黑啊。”
简臻的状态已经好了些,便回了,“不需要。”
范旻远的回复在十秒内到达,他还是关心简臻会如何处理关于安隽客的事,“你没去找安隽客吗?”
“没有,我在工作室上班。我在微信里和安老师简单说了我的想法,安老师也回复我了,但我觉得还是当面跟他说比较好。”
“你打算什么过去找安隽客?我和你一起去,给你壮胆。”
“不需要。”
有了工作室氛围的对比,简臻才察觉和范旻远说话是十分轻松的,她不用顾虑太多,范旻远不会在她身上粘贴让她害怕的视线。
简臻想了想,又给范旻远发一句问话,“你昨晚和安老师说了什么?”
范旻远回复,“就照实说,告诉他你不想和他好了,又告诉他我要追求你,不允许他继续找你麻烦。”
简臻翻了个白眼,搞不懂他们这些人的相处方式,也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说话。
简臻抱怨一句,“你这样会弄得我很尴尬。”
范旻远回复,“才不会呢,你别自己瞎想,觉得安隽客会因此对你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更何况,你都不喜欢他,干嘛管他怎么想?”
“他也是我很佩服的花艺师啊,我还是很喜欢他的作品的啊。你这么说话,安老师有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就说他知道了。”
其实安隽客在范旻远说了那些话后,就知晓了范旻远在介绍简臻给他认识时的奇怪表现是出于何种缘故,并狠狠地嘲笑了一番范旻远,但这些,范旻远都不可能会和简臻道明。
范旻远连忙翻过此篇,“别管安隽客怎么样了,还是管管我吧,明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吃晚饭?昨天和你见面都没让你吃到好吃的。”
“不想去,我最近很忙,我只想待在我比较适应的生活节奏里,不想费心去适应别的事。”
“你要忙什么?”
“订单很多,而且是很难做的漆器,整个工作室的人都要一起努力赶订单。”
“那好吧,我等你下班了再找你聊天。你回家的时候要是害怕,就给我打视频电话,我在线上陪着你。”
简臻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暗道线上陪伴能顶什么用,她要真碰上歹徒了还不是要她自己赶紧逃命,但范旻远这么担忧着她的恐惧,让她心里挺高兴,她回复,“就几分钟路程,没那么可怕,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和范旻远的聊天暂时结束后,简臻对着满屏的聊天记录发了一会儿呆,想自己对廖牧所说的节目拍摄是否应该接受。
她已经有所改变,她知道自己并非一无是处,也知道自己能够胜任廖牧助手的角色,她大可以像接受范旻远的帮忙那样,接受廖牧的安排。
可两件事又是有一些区别的,要不要在范旻远的帮助下认识安隽客是她自己的事,她只要过了自己心里那关就可以了,而拍摄是关于廖氏漆艺的事,是太过巨大的责任,她没有自信可以承担。
再加上,她真的很害怕。被众人注视,她不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得到廖牧的允许,简臻穿过半个没人的工作室,挨到廖牧身边,带着点撒娇意味地说:“老师,陪您出镜的人选您再考虑一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