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牧反问道:“你觉得我带谁出镜比较合适?”
简臻想也不想就回答:“工作室里的大家都挺合适的呀,大家都学有所成了,都能独立制作漆器了,充当老师的助手不会有问题。”
廖牧扭头瞅着简臻,笑道:“那为什么不能是你?”
简臻却只看着自己的手,低声说:“唯独不能是我。老师,我会做得不好,我害怕,我不是那种能够面对大众注视的人。”
“简臻,我又不是让你去众目睽睽的地方考试,我只是让你去辅助我做漆器而已,而且那是录播的节目,做得不好就再做一次,没关系的,别怕。”
简臻右手捏着左手,缩着脖子缩着肩膀弯着腰,将自己团成一团地坐在窄窄的扶手上,一副压力过大就要承受不住的模样。
廖牧却狠了心,坚决不让简臻退缩,“你要去试过才会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这次,老师陪你一起去试,有什么事老师挡在你面前,你大可以放心,无需害怕。”
简臻十分希望自己可以不辜负廖牧的信任,可是她攀不过心里的崇山峻岭。
她虚弱地又唤了声:“老师……”却没能继续说下去。她应该表达的话,她表达不出来,她应该丢弃的顾虑,她无法丢弃,如此,她在廖牧面前根本就失去了立足点。
廖牧继续对简臻说:“简臻,我的眼光一向很准的,我说你适合学做漆器,让你过来这里跟着我学,结果如何?是不是证明了你的确是很适合?我只见你一次就知道了你的潜力,更不用说如今我已经和你相处了七八年,我已经十分了解你,我知道你可以做到,无论你是以怎样的心情去到面对这项任务,你都可以将它完成。现在拦在你面前的,不是你的能力,而是你的心里制造出来的某些不存在的阻碍。简臻,你一定要和我一块去参加节目,我对你的期望不仅限于在这间工作室里任职,不仅限于一个普通的漆器师,所以,你无论如何都要迈出这一步。我来陪着你迈出这一步,往后你才可以依靠你自己,继续往前走。”
廖牧瞧着仍将自己缩起来的简臻,抬手拍拍简臻略显瘦弱的肩,软言道:“好了,记住老师的话,回去想清楚,明天再过来和老师说说。”
简臻点点头,同廖牧说了再见,垂头丧气地拎起包包回家。
连工作室里众人都对简臻被选为出镜的助手一事各有想法了,何况是原本就只表面对着简臻笑,背地里对着简臻翻白眼的瞧不起她的廖牧的几位亲戚。
第二天一早,廖时奕和廖云都到工作室来了。
廖云左脚刚迈进门,右脚就开始抬步往前跑,三两步冲到廖牧身边,半蹲着凑到廖牧身边挽着廖牧的手嚷道:“姑姑我来了!”
廖时奕跟在廖云身后,也礼貌地向廖牧打招呼:“姑姑早上好。”
廖牧波澜不起地应道:“嗯,这么早就来啦?”抬手摸摸挨着她的廖云的脑袋,问:“有何贵干呀?”
廖云也不啰嗦,立刻就说:“姑姑,我们都知道你要去拍纪录片的事了。”
“是吗,你们的消息真灵通。”廖牧瞥了廖云一眼。
廖云和廖时奕长得挺像,性格也像,廖云当即不服气地问廖牧:“姑姑,你为什么不选我当你的助手?”
廖牧平淡地说:“因为你不是我的助手。”
廖牧其实很疼爱廖云,廖家的几个侄子侄女里,廖牧对廖云的栽培是最用心的,在廖云还是个小娃娃的时候廖牧就将她带在身边,直到后来廖牧和哥哥弟弟闹了些矛盾,廖云才被父亲廖舒晟接回家。然而感情是早就培养出来了,廖云依旧是最受廖牧青睐的小辈,因此廖牧继承人的人选呼声最高的也是廖云,而不是廖时奕。
廖牧没有子女,廖家的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会在侄子侄女里挑选继承人。
廖云为此甚至不肯嫁人,她有男朋友,也生了孩子,却一直没有去领证,硬是保住了自己作为廖家人的身份。
廖氏漆艺是在家族中以代代相传的模式发展至今,开班授徒、传授漆艺的责任全压在继承人身上,而廖氏漆艺传说中最为精巧的技艺也由继承人掌握。
虽然廖牧强调多次没有那种神秘的技艺,但没有成为廖氏漆艺继承人的人们都不肯相信。
且廖家是一个讲究传统的家族,族谱写成了一本厚书,保存在家族的祠堂里,每年子子孙孙都要跪拜数回,继承人还要捧着族谱向祖宗们唱诵近期廖家发生的大事。
廖家每一辈的男丁都早早地由大长辈定好了姓名,每一辈都有固定的一个字镶嵌在姓名中,彰显其身份和辈分,如廖牧的哥哥弟弟叫廖舒晟、廖舒文,廖牧的侄子叫廖时奕、廖时芪。而女性没有身份和辈分,都是随便起的名字,如廖牧、廖云,就是她们的父亲随便挑一个喜欢的字拼成的名字。
从前廖氏漆艺的继承人都是廖家的男丁,如此传了数十代,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廖牧这一代,继承人破例选择了女性,还是同时拥有哥哥和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