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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人的求生欲(1 / 3)

横滨,港口黑手党标志性的黑色大楼,午休时间到了,阿蒂尔兰波再次拒绝首领无理的加班要求,顶着老头自以为藏得很好的险恶目光,轻轻咳嗽两声,咽下喉管泛出的血腥味,裹紧大衣懒懒转身离去。

兰波认为自己的脾气够好了,明明前天说好他是来港黑养伤摸鱼的,短短三天,那老头不止一次提出合同外的要求,自己单纯口头拒绝,严守“心高气傲的稀有异能者”这一人设,而不是顺从本心当场剁掉他的头,首领先生还有什么不满足呢?如果几十年的黑手党生涯养得对方不知天高地厚真敢表示不满,大可去瞧瞧其他外国人在横滨是怎么干的。诸多战胜国肆意趴在战败国的大动脉上划分租界,横滨是东京的咽喉,自然不会被轻轻放过,从此这个国家是死是活,全看大洋彼岸议员老爷们的心思。阿蒂尔兰波自认算不上“洋老爷”,他?他只是一个在横滨街头游荡、试图寻回记忆的普通人罢了。

当然,他或许也没有那么普通。

“在黑手党养伤摸鱼”,一个重伤未愈、毫无依靠的外地人敢提出这种要求,就是有倒逼黑手党高层捏着鼻子也必须同意的底气。那底气不是在首领面前展示的、可以利用空间异能悄悄转移物资的独特功能,毕竟这种能力港黑不是没有下位替代品,实在不行多花点心思走走灰色渠道,总有办法可以应对。兰波的傲慢并非来自如此鸡肋的工具性,逐渐被衰老逼疯的首领也不可能吃这套,那个傲慢的老头之所以宁愿避开众人独自在办公室跳脚也不敢倾泻被拒绝的怒火,不过是隐隐感觉这个由他亲自招揽的人才拥有即便与整个港口黑手党敌对,也能全身而退的武力值。比起首领用经验跟求生欲堆砌出来的直觉,异能者天然清楚自己异能的极限,兰波也不例外,他信任自己的异能“彩画集”,他清楚,横滨,不,或许是整个日本,没有人够格成为他的对手,这才是他跳脸拒绝首领的底气。

兰波紧了紧围巾,走出电梯,慢吞吞踩上底楼大厅铺设的地毯。看守鞠躬行礼,殷勤堆笑拉开大门,留有一头黑色长发的苍白青年双手插兜,离开黑与恶凝结的肿瘤,融入不远处欢笑热闹的日常。

他真的能融进去吗?

横滨作为租界有很多外国人,作为港口城市也与国外交流频繁,所以圣诞节的氛围格外浓厚。港黑大楼坐落于横滨最繁华的街区,走出普通人默契维持的那条看不见的里世界隔离带,圣诞歌响彻街头巷尾,小孩追逐打闹,年轻人喜笑颜开,中年人阖家团圆,老人舒展皱纹,似乎所有不开心的人都在这个特别的日子消失了,只有兰波,兰波不在乎街上的热闹,天太冷了,他自顾自打了个哆嗦搓搓手,逆着人群朝可以通往擂钵街的大桥走去。

兰波是去年横滨大爆炸的受害者之一,纵使往日的记忆随着铺天盖地的黑焰悉数泯灭,他其实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就从随身物品上认出了自己的名字,“阿蒂尔兰波”。日本人不认识法语,将那串优美的字母误读成“兰堂”,兰波便顺势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姓名,以“兰堂”的代号在横滨四处漂泊。经过一年的流浪休养,他发现自己身手矫健,精通多国语言,熟悉诸多间谍与反间谍技巧,加上刻入灵魂的对法兰西的自豪,过往身份似乎不难猜测。他一直没有打听到有什么法国人在日本失踪,不过如果猜想是真的,自己曾是间谍,那打听不到反而才是正常的吧?

横滨是美租界,没关系,兰波知道法租界在哪里,这是这个国家公之于众的信息,但是他,很奇怪,不想去。真奇怪啊,他坚信自己忠于祖国,然而那天看到那片因爆炸形成的擂钵街后,兰波就丢了魂,再也没想过跟祖国联络的事。

一切都是为了安全,重伤未愈,自己为什么会遇袭失忆还不清楚,怎么能不明不白直愣愣跑去租界求助呢?

兰波知道,这是借口。

他想留在擂钵街找人,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一个绝对不可以向同胞询问对方近况的人……那个人到底是谁?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兰波知道,这才是自己不肯离开横滨的真正原因。

青年的伤没有好全,走了那么长一段路不免有些疲惫。他停在桥头眺望对岸的擂钵街,圣诞暖风吹不到擂钵街,这片被所有政府要员刻意遗忘的废墟实际上并不冷清,生死之争从未停歇,那是无主之地拼死保留的最后一点灰暗余烬。无家可归的人收集垃圾,搭建起简陋的庇护所,为一点点果腹的食物搏命厮杀。真可笑,擂钵街与桥那边的国际化现代大都市共享同一个名字“横滨”,然而几乎所有人都忘了这个事实。大桥两岸的人仿佛生来就是是企鹅与北极熊,是沙漠和雨林,是天上的云与地上的泥,各有各永不交汇的生存轨迹,喜怒哀乐全然不同,明明,他们只是隔了一座桥。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擂钵街就是横滨的一部分,兰波拖着病体也能每天在擂钵街与大都市走个来回。病弱苍白的黑发美人幽灵般日日在贫民窟徘徊,擂钵街的每一个角落兰波都了然于胸,却始终没有找到某个魂牵梦萦的身影。不过今天,与擂钵街相连的灰暗大桥竟然多了些亮丽活泼的色彩。

“好重啊……阿尔,我们该去哪里找呀?”

赭发男孩身穿恐龙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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