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在用话术来搪塞我们,如今你已是身子快埋进棺材里的人,你说什么我们都不信。”
“对,除非你将银子拿出来!”
里头的声音是几个女子说出来的,声声尖锐刺耳。
安平遥还没来得及问张默,他便如离弦的箭般嗖地冲了进去。
听里头的声音就晓得他娘如今状况定然不好,她也顾不得计较,跟着冲了进去。
她刚冲进去便见屋子里乌泱泱站着满满的人,都是中年女子。
她们一个个面色不善看着张默,他则是守在床前,用身子挡住床上躺着的女人。
看不清女人的脸,只能看到被子里隐约凸起的人形。
屋子中弥漫着股难闻气息,这是人在生病时特有的味道。
安平遥将目光在屋子里转了圈,屋子里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陋室铭对于他们的屋子来说都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足以看出,这娘俩的日子过得有多惨。
张默声音苦涩:“你们且等等,等我再长大些我去做工,定会归还你们的银子。”
他如今也只不过是十岁,能说出这番话来已然是了不起的。
几名中年妇女却摇摇头,她们中有人眼中有隐忍的不忍心,也有人咄咄相逼。
“如今你才几岁,照你这瘦弱的模样,即便长大也没地方让你做工。”
“今日我们是无论如何都要见到银子的,就算是你娘把你这个拖油瓶卖了,也得给我们银子。”
“就是,你们拖的时间太长了,你娘如今又成了这种模样。”
首当其冲站在前头的显然都是狠心之人,刻意忽略这对母子的拮据窘迫,非得将银子要出来。
安平遥没觉得她们做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不过是觉着张默有些可怜。
她想看看他要怎么做,所以没率先开口替他还银子。
她若是此时说了要替他怀疑这个话,他心中定会不好受,还不如让他主动开口。
像张默这般敏感的孩子,是最怕被施恩的。
“我们家中确实没有银子,你们且等等,说不定开春我身子就能好。”
躺在床上的女人气若游丝说着这句话,着实不能让人信服。
安平遥依旧见不着女人的脸,只是听着声音想想也知道定是形如枯槁。
“呸,我们哪还信你这鬼话!”
鬼这个字说的也没错,如今女人与鬼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她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可不就是个鬼吗?
这些人说话越发重,张默脸色也就越沉。
“这是怎的了,不是说让我来看病吗?如今怎围了这么些人?”
迟来一步的大夫在安平遥耳边轻声询问,显然对面前这状况丈二摸不着头脑。
“起了些矛盾,大夫,您先与我在这等着,废了你的时间,过会儿会多给些银子。”安平遥道。
郎中摆了摆手,脸上笑眯眯:“这有什么的。”
嘴上这么说着,实则并没有拒绝多给银子,脸上还笑得跟朵花似的,乐极了。
安平遥将目光从他脸上挪开,张默独自一人与一群人对峙,此时脸上也有了些力不从心。
这些人是铁了心要将银子要回去的,他们母子俩无论说什么在她们耳中都是废话。
从言语中能听出,确实是他们母子拖欠了银子的时间太长。
如今眼看着女人就要不行了,所以众人这才大张旗鼓围来找银子,想着在人走之前将银子拿回来。
张默低着头一言未语,他这个时候怕是已经慌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若不是真的拿不出银子,恐怕他现在早就把银子还给大家了。
在短短的相处中,安平遥能看出这孩子是个实心眼的,绝对干不出有银子不还这种事来。
其实不只是她,在座的各位也都晓得这对母子秉性。
人群中有人叹了口气,悠悠道:“说实在的,你小子也别怪我们,毕竟每个人家中都得过日子,我们也得靠你们玩的银子才能揭得开锅不是。”
“从前你们借银子时我可怜你们,如今你们也该可怜可怜我。”
“早知道你那秀才爹在考中秀才后直接走了,你们日子过得也不会如今日这般拮据。”
安平遥敏锐观察到了秀才爹这几个字,她是真想看看大家口中的秀才爹,到底是何等神人能干出抛妻弃子之事。
这样的人竟然还能当秀才,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咳咳,这事都怪我,你们别在孩子面前提起他。”
就算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女人还是尽量护着自己的孩子。
她说了这句话中,原先提到秀才的那个人也没再继续说话,只是冷冷哼了一声。
众人都没再继续言语,却也没有要走的打算,只在屋子里当当正正立着。
看来他们是打算要执行拖字诀,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将银子给要回来。
张默还没有过来提出请求,安平遥也不好主动过去说要帮忙。
正准备跟郎中说声估计要再等上一会儿,回头看去便见他早就找了个地方自己坐下,正兴致勃勃看着这出大戏。
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