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周游还在这里,一定会感慨:前据而后恭,何等可笑。
但如今这营帐中就只有两个人。
那兵卒早已丢了脑子,至于这位左将军......
此时此刻,他甚至感受不到一丁点的羞愧,满心中就只有荣幸。
——那句俗话怎么说来着?当狗也得看给谁当,给平常的达官显贵当狗那是屈辱,但像是给王爷当狗这件事.....多少人想当都当不上呢!
那如树皮般的老人就看着他这般模样,忽然笑了起来。
“我说左汶啊,你可知为什么我手下这么多能人,偏偏选你当了统领全州兵马的上将军?”
“那自然是小的对王爷忠心......”
老者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是。”
“那就是小的与王爷有那么一点亲戚关系......”
听闻这话,老者嘴角挑的那叫一个讥讽。
“我连我亲侄子都可以毫不犹疑地下杀手,而你和我关系早就出了五服之外了,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点东西就垂青于你?”
被连续否决两次后,左将军已是满头大汗。
“那个,还请王爷指教。”
“那自然是你够恶心。”水镜中的老人表情轻描淡写,但嘴中却是说着极为侮辱人的话语,“我也算活了两百多年了,恶心人的人见过不少,但像是你这么恶心的......也是着实少见,所以就把你养在身边,看看你究竟能给我弄出多少乐子......”
于是,所有的谄笑都瞬间僵了下来。
但仅仅只是在几息后,灿烂的笑容又浮现于那张胖脸之上,甚至比之前更加的讨好。
“能为王爷大人找乐子,那是小的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请王爷放心,小的之后一定会竭尽所能,给王爷您找出更大的乐子.......”
老人饶有兴趣地扫了左将军胖乎乎的身体半天,这才重新靠在了椅背上。
“你知道吗,这是我唯一讨厌你的一点,那就是太过于识时务了些——算了,闲话就到此吧,这水镜每次开都得废掉百余条人命,虽然我不会在乎,但浪费总归是可耻的.......咳咳咳咳咳咳!”
话说道一半时,那老人忽然咳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轻微的咳嗽,但很快地便变成了费力的嘶喘,最终那声音已如嘶心裂肺,似乎都要把五脏六腑咳出来。
“王爷,你这是怎么了......”
还未等左将军佯装关心的说完,那老者身后就走出一个只披一身透明轻纱,长相倾国倾城的美人——但老者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只是伸出那干枯的手,仿佛抓鸡一般抓住女人的脖子。
然后。
在对方如同解脱般的神情里,恶狠狠地咬上了那如玉的脖颈。
而随着女人生机的凋零,老者苍白的面容也稍微变得红润——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红是属于那种病态的鲜红,甚至还在以肉眼看见的速度逐渐消退。
好一会后,老者才吐出一口浊气,像是丢掉一件垃圾一般,将那绝色美女的尸体甩到一边。
“广影宫的噬血之法也没多少用了.......厚土教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完成.......算了,我也不废话了,我问你,你那平叛的活干的怎么样了?”
左将军的眼神飘忽,只是隔着一层水镜,老者也并没有注意到。
“禀王爷,我这面人都杀得差不多了,就只剩下一点收尾.....”
但还未等他说完,王爷就毫不客气地打断道。
“那就赶紧干完,然后带着你那群酒囊饭袋赶紧回来,虽然那群家伙都是废物,但好歹通过你这一支我能够调动全州的兵马......”
听着那烦躁的声音,左将军顿时汗如雨下。
“是的,我一定,小的一定会抓紧速度!”
听到这话,老者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除了这件事以外,我还需要嘱托你几件。”
“王爷您请说,小的绝对照办。”
“第一件,你给我听好了,别离那厚土教太近,你本就受了他们法门的污染,如果再接近的话很容易入魔——你死了不要紧,但别耽误我的大事。”
“小的明白,明白!”
老者再度咳了几声,接着说道。
“第二件,我听说你那来了俩茅山的师徒,你记得给我看好了,别让他们惹出什么乱子来——如今诞辰将近,那茅山掌教又是个出了名记仇的,我可不想因此出任何意外。”
见到对方慌忙应下,老者才继续道。
“那我的话说完了,你这面又有什么事吗?”
左将军忽地想起刚才那个剑术通神的道人,刚想禀报——但他马上想起自己那仍然未曾完成的工作,又将这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没有,绝对没有,王爷您放心,我这活很快就能完成,马上就能回去。”
不过还没等他说完,老者就像是耗干力气一般,沉沉地闭上眼睛。
水镜中又泛起波光,眼见得图像即将破碎,那老者忽然费力地抬起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哑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