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不改。
谢戡只觉荒唐,坦然相告自己对县主从无男女之情,县主莫要在他身上浪费时光。
司马佳君如何肯听,她自有一套爱情逻辑,认为只要自己有磨锥成针的功夫终会水滴穿石,锲而不舍方能得尝所愿。
谢戡耐着性子温言相劝,“长随对县主的韧性表示敬佩,但方向错了再多的努力也是枉然,何况感情一事并非努力的简单叠加。”
司马佳君却认为感情之事何分对错,且又怎知是她错了,“我奔向二郎哪怕似飞蛾扑火,只要能换来你的一次驻足回首便心满意足。”
谢戡想不到她年纪轻轻如此执拗,话不投机多说无益。
其后司马佳君发现无论自己如何找话题,如何娇嗔,他都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仿佛入定一般。
她是喜欢他,可她也有脾气,出声让车夫停车,借口车内憋闷要下去走走。
侍婢扶着她下了马车,前边不远便是秦淮河,河边遍植桃树,花开如霞灼灼其华。她在春光里回头,见他自马车上步下,玉树临风却难掩眉眼间的英气。
路过的卖花女直直地望着他竟忘了让路,眼看要撞上,他旋身让开,衣袖轻抬间将掉落的竹篮奉回,少女羞红了脸低头道谢,呢喃怔仲间他已擦身而过。
司马佳君看着他走近,他的容貌、神态、仪容般般入画,无一处不让她欢喜,他的一颦一笑,一蹙眉一转头都能让她心跳加速,她觉得即便溺死在这人的眉间眼底也是甘之如饴。
沿着秦淮河往北,经淮清桥穿过同泰寺,越过覆舟山便到了保育巷,前方不远便是保善堂。途中李逍从布衣大叔口中得知保善堂除了发乱世财还经营着放高利贷的营生,十天五厘复利计算,绝对是门一本万利的买卖。
李逍听谢戡说过朝庭明法不许私下放利,“保善堂明面上做慈善背地却是黑心肠,他们不怕被人讼告?!”
布衣男叹道:“小娘子想想,能在金陵开保善堂的能是普通人家?自然手眼通天,我也是吃了苦方知自己惹上了不能惹的主。”
“哦,这不能惹的主是谁?”
“是谁我也不甚清楚,可怜我遭遇的差役私下告知,保善堂的东家有海外背景,与金陵官员商贾多有往来,劝我别告了,告不赢反会死得不明不白。”
李逍觉得这保善堂听上去更像是个黑恶势力,管他背景如何,既做这种敲骨吸髓巧取豪夺的勾当,她便不能轻易放过。
保善堂是个前后三进的院子大约十几间房,外表看着毫不打眼,门头也没挂什么匾额,普普通通一处宅子。哪怕是附近住户,也说不清里面住了多少人,“没错,隔壁就是保善堂。老板是谁不清楚,反正不简单,属于黑白两道都能摆平的主吧。三不五时有想接回孩子的亲眷上门讨要,动静都闹得挺大,最后统统不了了之,大家便明白保善堂的水不浅。”
李逍又问:“保善堂将一时无人照顾的孩子带回来是好事,为何又不让亲人接回?”
那老翁哼了一声,“这年头还真有人行好事吗?不知多少打着行善的幌子做着喝人血的勾当。”
“哦,老伯还知道些什么?”
老翁还想再说却被自家老媪阻止,“祸从口出少说几句。”
老翁遂摆手关门,“行了行了赶紧走吧。”将门从里面插上。
布衣大叔与李逍对视一眼,他再次劝李逍不要为他涉险,“小娘子别去了,我不能连累你,你人单势孤斗不过他们的。”
李逍遍访了附近的商贩、街坊,了解个大概,保善堂涉及的营生恐不只布衣大叔说的那几样。
她一再说没事保证安全,布衣大叔仍不放心,非让她说出姓甚名谁家住哪里,若真出事了也好去报个信方便照应。
她拗不过说了姓名地址,“若我真出了事布衣大叔可千万别管,只需去墨羽巷的谢府通报一声即可。”
布衣大叔劝不下她,躲在一边眼睁睁瞧她扣开保善堂的大门走了进去。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墙里面传来狗叫声,吵嚷声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