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架上那个死人,逍遥第一眼就认出了是甘罗,或者说认出了那是甘罗的伪装,因为她曾亲眼见过——在阙昌遇刺那一晚。
那是逍遥来到白鹤山庄的第一晚。
那晚她熬到深夜去暗杀阙从洲,没想到扑了个空。她凭借还算不俗的轻功在山庄内四处寻找阙从洲的身影,意外误入了阙昌所居的主院。
当时逍遥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站在屋顶,忽地听闻屋中传出一道短促的暴喝声,她本该离开的,可她听到屋中有人惊叫:“魔教!”
魔教?
逍遥没忍住掀开了瓦片,垂眼看去屋内有三人,阙昌正和一白面小厮两相对峙,那小厮手中提着个气若游丝的老头,正是阙昌的岳丈聂有为。
只见小厮将聂有为甩开,手指扣着耳后轻轻一揭,一张人-皮-面具落在他手中,看到那人完整的面目逍遥呼吸一窒,竟是在茶馆遇到的鬼书生甘罗!
甘罗哼笑着:“你可还认得我?”
阙昌望着倒在地上的岳丈,神色不悲不喜,好像这世间没什么事能撼动他的心神,只是在他转眸看向甘罗时,那眸中迸发的杀意却如同时间最阴狠凶险的猛兽一般,令人胆战心惊。
“就是这个眼神,当年你就是这样杀了他!”甘罗睚眦欲裂,出其不意地攻向阙昌。
阙昌早有准备,撤步躲过一掌后,利剑随之刺去,这一剑裹挟着强大的内力极为犀利,本该直中甘罗命门令其血溅当场,怎料临到头他却软了手脚刺偏了过去。
中毒了!
阙昌察觉到内息逐渐紊乱不受控制,还隐隐有冲入百会穴,走火入魔的趋势,他立即明白自己是中了甘罗的阴招,心道此人不愧是下毒的高手。
刚刚运功刺出的这一剑,令他受了不轻的内伤,当即一口血喷出去,脚步踉跄地扶住了桌角。
甘罗居高临下地看着阙昌羸弱之姿,他二话不说又打去一记浮生掌,这一掌完全不需醉梦香的辅助,就能把避无可避的阙昌置于掌中任他处置,而这一掌也定能将阙昌的功力吸食殆尽,让他死得痛苦至极。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这一掌他结结实实打在阙昌身上后竟遭到了反噬!
在江湖中浮生掌是不二邪功,若想与之对抗,只能用高强的内功心法抵御,或者用境界更高的浮生掌反击回去……
甘罗眼睁睁看着阙昌出手,他却丝毫无法逃脱,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拽到了男人面前,紧接着丹田处的真气被源源不断地抽走,他不可置信,艰难道:“你——竟然也会……你分明中毒!”
“是中了,那又怎样?”阙昌睨着濒死的甘罗,唇畔缓缓勾起一抹笑,他享受将一个高手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感觉。
此时,倒在一旁的聂有为刚刚缓过一口气,被甘罗的惨叫声激得清醒过来。
他循声望去,竟看到阙昌正用魔教邪功吸人功力,当即大惊:“你!魔教!”
阙昌冷冷瞥他一眼,左手出招,不过几息便将聂有为的功力掠夺一空。
聂有为本就奄奄一息,此时再真气泄体,直接一命呜呼,死状如同一具干尸一般滚在地上,他死不瞑目大张着一双灰白的眸子,与蹲在屋顶的逍遥对视个正着。
惊急之中,逍遥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起了一身白毛汗,正是这一口气暴露了她的踪迹。
阙昌眸如鹰隼盯向她的方位,直接将内力运于掌心轰向那一处,他是下了死手的,直接将房梁青瓦炸成碎末,只是那梁上人太过好运,竟借着屋顶的遮掩,顺势滚了下去。
同时,体内毒素也因他猛地运功加速流向奇经八脉,导致掠夺而来的真气还未归于丹田,就突然脱轨四处流窜,不断冲击着他的几个大穴。
也因此被他桎于右手中的甘罗抓到了一线生机,他趁阙昌掌力松动,拼命曲起拇指按住了食指上的戒指,一根淬毒的针瞬间射出,直击阙昌丹田。
阙昌无奈,只好收掌躲避,甘罗趁此空档立即顺窗窜出,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图飞掠而去。
而躲在附近的逍遥正好看到他的身影,没有多想便跟着逃了出去。
逍遥见这一路上总能巧妙地错开守卫,甘罗却还在不断提速,就知道,他一定是发现了自己跟在后面却也无力管她。
当时逍遥本以为能跟着甘罗能逃到一个安全的位置,甚至是逃出山庄,怎料她跟丢了甘罗,若不是有一个人暗中帮助,定要被守卫抓住了,哪还能活到现在!
不过……让逍遥不解的是,阙从洲问她:“眼熟么?”
逍遥心头发冷:为什么阙从洲会知道她眼熟此人?
她拿不准阙从洲什么意思,装傻充愣道:“他是谁?我见过他吗?”
接着回应她的便是沉默,直到那些人抬着甘罗跑进了内堂,她才听到阙从洲闷笑了两声,接着压在她肩头的手掌一松,那股冰冷到让她肝颤胃疼的气息瞬间消散无踪。
逍遥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去,发现阙从洲已经踱步去看那甘罗的尸身了,逍遥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是满头冷汗。
所有人都被这个能有全尸的小厮吸引了注意力,逍遥为了不显突兀,调整好心态便凑了上去。
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