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弟子居，遥辞拿出裴澈抛下的信纸，到书桌上再拟了一份。尽管动笔前她想让自己写得更潇洒飘逸一点，最好一眼能看出不是同一人之手，但笔落字成，她拿起对比时，还是不由吊起一颗心。
从未有过的想法在脑海里炸开，惊得她推椅而立，冷汗频频，许久都不能摆脱这种荒唐感。
一旦确认下来是自己的手笔，就只有一种可能，是过去的自己给的。
从始至终她都忘记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除却她与前任宿主，关于遥辞角色自身，她竟知之甚少，甚至都忘记了系统降临前，“遥辞”曾作为独立的个体存在过。
遥辞强自镇定将两张纸重叠在一起收入暗格，没有勇气立刻送去对比，目前她连保持冷静思考也做不到，绝不能在这时冲动做出决定。
结果未出，她这样自寻烦恼，会打乱后面的计划。遥辞掐住眉心揉了几下，没有去听系统说了些什么，抬眸凝住房梁开始回想。
自从上次与姜虞芍对峙后，自己去过几次青霓宫都未见到她身影，只有剑宗大师兄久跪在宫门外替她求情。听说训道司已经从轻处置，但那聚灵鞭的威力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此次门内比试，姜虞芍恐无力参与进来。
一个多月过去，没有任何动静。若这意味着二人谈崩，日后信息差还是无法避免，她得留心卡住姜虞芍的任务才行。
想到这里，又不得不直面去留的问题。五年自由探索不停倒计时，遥辞之所以无比迫切想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就是为了能果断选择出往何处去。
不知从何时起，她被这种无形的牵制卡得死死的，以手头拥有的资源来看，如果她不想要那么多，日子绝对可以舒舒服服顺顺心心。
遥辞吁了口长气，挥手在耳边摆了几个来回，制止了系统的碎碎念，翻身坐起想交代任务给它，却被门扉处忽生的叩动声打断。
她愣了愣，抬眼往窗上一瞥，外面午阳毒辣，这个时候造访，怕不是十万火急的事。
急忙蹬上鞋推开门，遥辞倏地定在原地。
“这么意外干什么，你不是有话问我吗。”姜虞芍脸色苍白靠在门边，有几分尴尬地挪开视线，“不问就算了。”
遥辞张口无话，诧异地眨了眨眼，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都来不及在心里打草稿。她抬手啃了两下拇指，心猜姜虞芍鞭伤不会这么快好全，让出身形示意她先进屋说话。
“坐不了，你知道我伤在哪。”姜虞芍烦闷地环臂偏头，一副隐忍的表情，“直说吧。”
“让你进来，没让你进来坐。”遥辞淡淡地看她，撇了撇嘴，“一时半会说不完，趴地上说和站着说你选一个。”
姜虞芍：“……”
姜虞芍：“让我进去。”
遥辞从暗格取出信纸铺陈到桌上，坐在桌边托着两腮看向姜虞芍。挨了一顿收拾后，她也许发现想做叛军任务离不开自己修正，所以才抓紧时间跑来投诚，还特意挑了个弟子来往最少的时间，以表明诚意。
“先说说你的条件。”遥辞想了想，开诚布公道，“我有很多事问，我要确保你要的东西在我能力范围内，相对的，你也要保证自己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
“我还能有什么想要的。”姜虞芍自嘲低语，说完向旁瞥去，停顿了片刻，“阳春一刹金，我答应过002。”
“没问题，走之前我自然会给你。”遥辞没有多做设想，她曲指搭在唇边，试探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中途还是……成了这里的原住民？”
姜虞芍沉下面色，缓缓开口：“……睁开眼，是师尊抱我在怀里，给了我这个名字，我带着记忆穿梭到这个世界，在这里长大。”
难怪她二人心态不同。不只是立场问题，土生土长在这里，到底和天降有着天差地别。
遥辞指指自己问：“我还没来的时候，你都是怎么做任务的？”
“刚开始我还不需要做任务，利用主角的气运就足够了。我要改变的只有结局，那些多余的碰都不会碰。”姜虞芍看她一眼，收回目光低声说，“后来的事，是我太贪心，没有别的原因。”
“这样的话，说说‘我’，不是这个我，是最开始的‘我’。”遥辞相信自己不必解释，姜虞芍能理解，“她是什么样子的？”
根据姜虞芍曾经说话的话判断，她并不知道系统持有者是谁，但能准确得知商城开启时间。前任宿主因为事事不顺，既没有积分也没能打开商城，所以姜虞芍那时还没动过歪心思。
“……我没有留意过她。”姜虞芍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叹了口气，“硬要说的话，她奇思妙想挺多的。”
虽然线索中断，但姜虞芍所言确实在情理之中。换做遥辞，也不会费心思在不起眼的配角身上，就像她明知52号弟子是自己的官配，也从来没过多关注一样。
遥辞犹豫一下，还是伸手推开两张重合的信纸，“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