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濡目染罢了。素闻京城冬季寒冷,你我有幸被主人家收留,他虽然走了,却把院子留给了我们,得好好经营才是。这里人数众多,现在舍不得买药驱寒,日后万一有人生病,一传十十传百,更是麻烦。”
“梧兄说得是。”又一人饮下药汤,咂巴几下嘴,回味道,“日子虽然拮据,大家伙儿聚在一起,心里却暖得很,连这药汤喝着都有股肉香,滋味十足!我若争气些,也能靠答题拿个赏金就好了,我请大家吃肉。”
年轻男子微笑道:“冬天了,肉也难寻,一箪食一瓢饮,何尝不能尝其乐,若能有幸谋个前程,苦尽甘来时,回味也是无穷啊。”
“梧兄说得是。”
“梧兄说得是!”
一片笑声爽朗。
终于,药汤全部分发完毕。
男子看着乱舞的飘雪说:“风疾,大家各自回屋去吧。”
有人道:“梧兄,灶房又冷又潮,你睡这里,我们实在过意不去。不如我和你换。”
男子笑道:“我已经添了厚褥新被,不会冷,反而趁着柴火余热未熄,还能烤一烤、暖一暖,比你们好太多。”
众人道:“哪能这样比!余老的治病钱,我们的冬衣、饭食还有炭火钱,都是你出力最多,倘若还让你睡灶房,我们如何过意得去。”
“心意领了。”那人还是笑,温声催促道,“都回去吧,风大,务必关紧门窗,以免耽误药效。”
人群拗不过,终于还是散了。
年轻人宛若慈母一般目送他们回屋,接着将灶房的门闩挂紧。
转过身去,合上眼,长长叹了一口气:“终于走了。”
再睁眼时,方才的稳重深沉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一抹急切的光,他迅速从隐蔽的角落扒拉出一只包裹干净、被药材煮透的、鲜嫩多汁的小母鸡。
破漏的窗户突然透进寒风,十分影响他吃鸡的热情。
“就说窗户不该糊纸,应该拿木头给它钉死。”他回头,想看看窗户到底破成什么模样,这一转身,只见纸窗上戳了两个洞,一双审视的大眼睛正好扑在上面,明亮的视线一动不动盯着他手里的鸡。
慧无心下大惊,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舟舟目光向上,移到他清俊的面庞。
眼熟,十分眼熟。
继续移到那一头乌墨般茂盛的长发。
陌生,十分陌生。
这人难道不是个光头和尚?
舟舟脱口而出:“大师?”
慧无觉得她声音遥远且熟悉,冥冥之中,也许被自己骗过。他掐指一算,果真算到三月时在兴阳忽悠了一个失忆的女子,可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慧无翻脸不认:“你是何人,喊谁大师?”
舟舟说:“开窗。”
慧无退后一步:“我为什么要开窗。”
下一刻窗开了——被一股蛮力撞开,汹涌的风雪扑面而来。舟舟身披暖裘,轻飘飘被人捧进灶房,白得像一团飞舞的雪花。
慧无这才看见她身边还跟着其他人,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我的窗!”
舟舟目光不由自主望向那只鸡:“小公鸡?”
慧无:“……滋补小母鸡。”
“哦。”舟舟顿了顿,又问,“很嫩吧。”
慧无欲言又止:“你……”
“我不吃。”舟舟认真说,“我是有家室的人。”
慧无本来也没分享的意思,他疑惑万分:“有家室的不能吃滋补小母鸡?”
舟舟说:“吃独食我心里难受。”
慧无于是挡住那只鸡:“看来姑娘情况已经大好,不知为何从窗而降。”
舟舟不着急袒露身份,想了想说:“特意过来请大师答疑解惑。”
慧无不问她来历,只说:“二十文。”
舟舟让巧儿把钱给他,慧无收了钱,舟舟说:“我按大师所言专心话本,如今小有成就,想问何时能够达到顶峰?”
话本?
慧无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之人,缓缓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是说途中会遇到挫折?”
“既是登山,前路向上,注定不平。”
舟舟:“如果我一帆风顺?”
慧无说:“我退你二十文。”
舟舟冷哼一声:“换个问题。”
慧无就地起价:“三十文。”
舟舟大气挥手:“给。”
巧儿凑在舟舟耳边小声问:“郡主,此人可信吗?”
舟舟说:“放心,很灵。”
巧儿乖乖又掏三十文。
慧无摊手:“请讲。”
舟舟问:“早听说留客庄的主人生前是个伯乐,喜好贤才,你们这么多人聚在一处,平时会不会起争执?”
慧无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合群的会被踢出去。昨日踢了三,今天踢了俩。”
舟舟深以为然:“你背着他们吃肉,算不算离群?”
慧无当即反驳:“此言差矣,口腹之欲不算人品。更何况这是别人请我吃的,盛情难却。”
“谁?”
慧无看着她:“话本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