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想都不用想,既然对方暗示的如此明显,阿生他们必定是被京城来的那批官差给掳走了。可事到如今身无分文,忙活了大半年,兜里却干干净净,怕是上天入地,都凑不出这三十万两银子了。
她干脆将桌上的字条儿撕了个粉碎,“衙门都被我撬干净了,区区三个娃子,偷出来便是。”自古以来,只有贼偷银子的份儿,还没听过向贼讨银子的道理,吃进肚里的饭,还能吐出来不成。
年关已过,这春日的头却迟迟不肯冒出来,厚重的云层埋着日头,街上冷飕飕的,红衣裹了裹外衫,往嘴里塞进最后一个包子,袖子一抹嘴,拉下面巾,又从严府前门大街西处的胡同口里溜达了出来。
她已经在这条街上观察了三日,打听到这次来蓟州的官差不同往日,是个不得圣宠的落魄将军,连个单独的住所都没安排,一行人将就在了严府的东苑里,寝宅靠着严府的炊房。
这几日她自然没闲着,将严府周围街道铺子,宅邸后门的轮值时辰,甚至府中后厨里成天往外拉甘水的小厮,都被她混了个脸熟。
她故意选了正月十四的夜里,明日就是元宵,府里府外都忙活着灯会的布置,严府后宅要为女眷们准备翌日的元宵瓜果,后门进进出出都是从城中各个铺子的采买,红衣换了身婢子的装扮,脚步紧跟点心铺子的伙计,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府。
趁着丫鬟婢子们忙的焦头烂额,她步履利落的寻遍了严府的整个后宅,从西苑到东苑,从库房到柴房,竟没发现他们仨的一丝痕迹。
“那个带面巾的,瞎溜达什么,你是哪个屋的扫撒?”红衣身后传来一声质问,回头看是一个四十出头的婆娘,估计是后宅的管事。
红衣装模作样的轻咳两声,夹着声音道:“我是二夫人房的,因染了风寒,夫人嫌我晦气,怕脏了府中明日的灯会,将我打发到此打扫柴房。”
蓟州城的百姓们都知道,严良的原配是奴籍,自打攀上了二夫人叶氏的高枝,原配便得了急病暴毙了,其中缘由不得而知。
这二夫人叶氏便是当朝丞相叶垂青的亲姐姐,原配暴毙后,没出半年,严良就将其扶正,如今掌管中篑,是严府的当家主母。
“那就去屋里好好干活,惹了风寒还瞎窜悠。”一听对面惹了风寒,那妇人管事赶忙拿帕子捂住了口鼻,听是二夫人府上的,也没再多说什么,撂下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却又未到掌灯的时辰,光线似明似暗,红衣隐蔽起来更容易了一些,转着转着就来到了东厢。
这原本是大夫人曾住过的院子,自从得了急病死了以后,府里觉得晦气,便简单打扫出来以后,布置成了客院,如今,正是京城里来的官差借住在这里。
副将川乌这几日忙着帮秦桑处理早早安插在蓟州的暗桩送来的密信,接连几日都没痛快的合眼,今日这眼皮沉得厉害,可看到一样没怎么合过眼的将军,还在快速审阅着那些信件,自己也没好意思开口。
“实在累了就去睡,不必跟我耗在这。”秦桑给自己斟了杯浓茶,向身边人嘱咐道。
刚要打哈欠的川乌一听,忙应了一声就快步往外小跑,生怕将军再有别的事喊住他,结果手刚搭上门边,就见门外闪过一个影子,隔着屋内的烛火看不真切。
川乌立马警惕起来,睡意全无,“何人?”
正在查看信件的秦桑迅速将手中的密信一收塞进了袖中,毕竟初来乍到,蓟州这棵大树的根茎仍然掌握在叶垂青的手里,这深更半夜,还是要处处提防的好。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年轻小厮的声音:“禀将军,严大人怕将军吃不惯蓟州的伙食,让小的送些点心过来。”
“让他进来吧。”
川乌打开门,是一个身材肥硕的小厮,见这小厮手无寸铁,真的端了一盘点心,心里便放下了警惕。
秦桑趁那小厮往桌上摆点心的功夫,低声提醒道:“蓟州与京城相隔不过百里,伙食相差不大,我们行军打仗半生,野菜蛆虫都吃过,没有吃不惯一说,我喜静,以后类似的事情,莫要来打扰。”
那小厮一愣,抬头看了一眼秦桑,又觉逾矩,低下头去,他许是也没想到,这个被外界传言的阎罗将军,跟他一个下人说起话来,竟如此不拿架子,他也是个懂规矩的,放下点心后便转身离去,并未多言。
“慢着。”秦桑只是用余光撇了眼那盛点心的器皿,随即又开口喊住了那小厮。
“这蓟州府衙的碗碟都是如此吗?”秦桑放下手中的茶盏,用食指和中指交叠着轻轻敲打着那金灿灿的托盘,这质感和色泽,就算烛火摇曳昏暗,也掩盖不住金子的锋芒。
川乌也在秦桑的敲击下突然发现,为将军盛点心的器皿竟是用金子做的,心中一阵后怕,他们初到蓟州,若不是将军心细,差点落了个受贿的把柄。
那小厮不慌不忙道:“禀将军,这是严大人的心意。”
方才还有些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