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一晃而过,姜妩带着简单的行礼便往东府去了。
东府里被称为卢大管事的老人将姜妩带到一处雅致幽静的小院,“此处便是您在东府里日后的居所了。”
卢大管事指着不远处一座院落,“那里是芷小姐的住处,从此地过去只需半盏茶的功夫。芷小姐近日养病,起身甚晚,若芷小姐想见您,会有婢女过来。”
言外之意,若无召唤,姜妩便不必如点卯一般,日日上前侍奉。
姜妩谢过卢大管事的提点,往院中走去,只见正房处龙凤飞舞的写了潇湘二字,心中便知此处便是潇湘院了。
推门而入,屋内摆设干净雅致,虽不奢华,却也样样俱全,茶水,笔墨,甚至连逗趣的话本闲书,轻便的弓箭也都陈列在木架之上。
姜妩神色复杂的坐在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待发觉入口的茶水也是温的。
顾夫人将她送到东府之中,除了有谄媚讨好之意,还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
东府与西府之间并不和睦,她过来时已经做好被东府中人刁难的准备,哪知等来的却是东府之人的妥善安置。
比起顾夫人的包藏祸心,东府里的人倒真算的上坦荡真诚了。
将军日理万机,想来不会在东府常住,届时只要打听些许细枝末节的消息,敷衍一下顾氏,应该也可侥幸过关。
姜妩是个绵软善良的性子,即使生长在平州乱城,谋生艰难,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谨小慎微,讨得主家欢心。可她终归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顾氏的吩咐始终像一根刺一样扎的她心头难安,愧疚不已。
东府以诚待她,窥探东府终究不仁义,为了稍微弥补自己犯下的罪过,她一定要好好侍奉芷小姐。
姜妩自我宽慰了许久,这才勉强克制住难过不堪的情绪。
姜妩在潇湘院还没来做多久的冷板凳,魏芷身边的婢女便急哄哄走了过来。
姜妩不明所以的跟着婢女到了魏芷屋中,只见魏芷浑身虚弱的躺在床榻上,额上发丝尽湿,面上满是痛苦之色。
魏芷见到姜妩,唇角一勾,“是阿妩来了啊。”
姜妩抿着唇,小声问:“小姐这是怎么了?”
魏芷的目光将姜妩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心满意足的感叹道:“阿妩今日比上次更加光彩夺目了。”
说完,魏芷笑了一下,毫不藏私道:“阿妩可是好奇我为何这般狼狈?”
姜妩关切极了,她本就因为顾氏对东府心存歉疚,这会儿见魏芷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心痛不已。
魏芷没有错过姜妩眼中的担忧,她有些苦恼:“这次真是失算了,我以为这次的病症本不会这般严重,我原想着能与阿妩一同游湖赏景,嬉戏赏乐,如此一来,全都泡汤了。”
姜妩自己倒不失落,见魏芷说话有些吃力,面上全是湿汗,忍不住朝她靠近几步,准备替她拭汗。
魏芷神色一变,苦笑拒绝:“不可,我刚泡过药浴,浑身尽是药味,此药对常人有害,阿妩切勿靠近。”
姜妩轻嗅了一下空中尚未散去的药味,安静了片刻,轻声问道:“这药可是付钱子与千蛛花?”
魏芷愣住了,“阿妩竟通药理?”
姜妩点头。
她生母早逝,母亲娘家人怕她吃苦受罪,阿舅曾在平州庇护过她一阵。
比起土生土长的爹爹,母亲娘家人来历很神秘,姜妩记得很清楚,她小时原本体弱躲多病,后来被那神秘的阿舅灌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后,便再也没有病过了。
后来有一日,阿舅向她辞别,留给她几本册子,“本想亲自替你开蒙,可惜造化弄人,阿舅已时日无多,这家学你能学得几分便是几分。”
之后那位阿舅再无音讯。姜妩跟着官眷家里的夫子能识文断字后,私下里便揣摩阿舅留下的册子,一来二去,对那些奇诡的毒药也了解了不少。
说来也巧,魏芷身上的药恰是她极为熟悉的千蛛花和付钱子,这两味药都是剧毒,常人接触超过一刻便有中毒的风险。
难怪方才入门之时,魏芷身边的婢女也只守在门外,魏芷同她说话之时,也多有避让之态。
姜妩瞧见魏芷痛的面色苍白,却依旧回身避让的模样,心底一软,“芷小姐放心,我少时曾以这两味药当过药引,如今这两味药对我无害。”
魏芷松了一口气,随后期待道:“那便好,阿妩可否为我倒一杯茶水来?”
魏芷唇瓣发白,想来是怕身上的毒连累婢女,一直忍着没有开口。
姜妩心中了然,给魏芷倒了杯茶水后,便又断来铜盆,兑好了温水,替魏芷擦了擦面上的汗。
魏芷本就是强弩之末,不再干渴之后,复又沉沉睡去。
姜妩知道魏芷一时半刻醒不来后,便回了自己院中,后来许是魏芷的婢女同卢大管事说了姜妩似似乎不受付钱子与千蛛花影响后,卢定便匆匆赶了过来。
付钱子与千蛛花不是什么名贵药材,这两种药物都是剧毒之物,可偏偏以此药为药引有拔出余毒,起死回生之效。
病入膏肓之人以此药为引,强撑过来,便有一线生机。
不过世上能以此药为引子